漢景帝那藏在龍袖下的手,死死地握緊了,鬢角因為緊咬的牙齒而爆出了青筋。
“哈哈哈哈……”殿外,一陣中氣十足的笑聲傳了進來,朝堂上的所有人都是驀地一驚,紛紛轉頭朝殿外看去,隻見那龍頭拐杖最先出現在眾人的眼前,連漢景帝都匆忙走下龍榻,起身相迎來人。
烏蟄卻隻是好奇地挑高了一側的眉毛,眯了眼想要悄悄這來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公主的價值必然比這上萬頭的牛羊要高得多,烏大人沒有說錯。”竇太後鬢白了烏絲,臉上的笑意讓人覺得慈祥極了,隻是一雙彎彎的眼眸卻少了些神采,一側的館陶公主緊緊地攙扶著她,犀利的眼眸掃向烏蟄時,竟讓烏蟄有一絲不舒坦的感覺。
“兒臣,恭迎母後。”漢景帝彎下了腰身,心中舒了口氣,母後來此,必然已是想到了解決之道了……
兒臣?母後?烏蟄這才正眼看起了眼前的老太太,矍鑠的身姿,沒想到,來的竟然是大漢文帝的皇後,如今的太後竇氏!
烏蟄作勢行了一禮,臉上依舊是一絲輕蔑,但竇太後卻不以為意,抓著館陶的手背邁進了大殿的門檻兒,眾大臣紛紛行禮,竇太後一一回應了。
“各位大人們,平身吧,哀家今日來,是聽說匈奴可汗向咱們的陽信公主提親來了……哀家好奇得很,這什麼時候,匈奴人也開始學咱們漢人的禮儀了?烏大人,哀家敢問,您對漢人習俗了解多少?”竇太後笑容和藹明媚,卻讓烏蟄冷不丁地冒了一頭的汗。
“略懂皮毛而已,烏蟄就不獻醜了。”烏蟄企圖蒙混,笑的有些牽強。
“欸這是哪裏的話?嗬嗬,匈奴要與漢親好,這是哀家樂意看到的,哀家一生都耗在了這漢宮,沒多少機會出去遊曆長見識,這是哀家平生一大遺憾,倒是羨慕烏大人年紀輕輕便能出使我大漢,更是通曉漢人習俗,這不得不說是我大漢的一種榮幸啊。”竇太後一番高抬讓烏蟄提起了心,俗話說,這高帽子,可不好帶,果不其然,下一刻,竇太後已是漸漸收起了笑容,彎彎的眉眼也多了一絲冷然。
“隻是,不知道烏大人在學習漢人習俗的時候,知不知道漢人禮儀多,進人家門是要通報的。”
“烏蟄不知太後此話何意。”烏蟄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匈奴三月前,發兵南下,占我大漢十城十八鄉,要進我大漢邊境,怎的沒有想我們通報啊?如此基本的禮儀都不能遵守,烏大人也能說略懂皮毛嗎?”竇太後冷冷一笑,烏蟄後背出了一層冷汗,皺起了眉頭,但,一想到那屋子裏滿滿實實得一箱子珠寶,還有那未到手的另一半酬金,烏蟄便僵直著挺了身,梗著脖子看向竇太後。
“我匈奴講究馬背上出英雄,並非有意搶掠,隻是要教會漢人隨時保持警惕,這樣,才能生存,我們這是交給了漢人生存之道,難道也有錯嗎?漢人耕地,早已不能了解危險隨時存在的道理,而我們匈奴,正是這樣一個師傅,讓你們時時刻刻保持警醒!”
如此大言不慚的話,著實讓朝堂上的士大夫們氣的漲紅了臉,但烏蟄卻依舊挺著胸,抬著頭,絲毫不為所動。
“烏大人的話,不無道理,既然烏大人想要按照漢人的習俗辦事,那哀家也無話可說,隻是,烏大人晚了一步……”竇太後不為烏蟄的話所氣憤,依舊氣定神閑。
“什麼?”烏蟄皺了眉。
“陽信公主,已經訂了親了,夫家已經送了聘禮過來,而王皇後也已經同意了!”館陶公主高喝,直射向烏蟄的眼神竟似寒刀,刺得他微微退了一小步。
“嗬,據烏蟄所知,陽信公主還為行你們所謂的及笄禮,是不能嫁人了!”烏蟄定下心神,有些洋洋得意起來,現學現賣,他也玩的有木有樣了。
竇太後眼眸不屑地閃過一道寒光,也懶得開口,館陶公主意會,替他解了疑問。
“哼!烏蟄你聽好了,本宮說得是定親,不是娶親,陽信公主定下了夫家,還未嫁,隻等十三及笄禮一過,就回家過去的。”
烏蟄皺眉了,這與他的先奪回匈奴,一年後成親是一個模式,不由得怒火叢生,隻覺得館陶公主這是盜用了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