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的女兒啊……”王娡啜泣著,有些喘不過氣來。

“但她還是大漢的公主!”漢景帝黑了臉,“若是不答應匈奴的要求,漢匈必然開戰,朕能為了自己的女兒,而置大漢所有百姓於不顧嗎。真不單單是個父親!真還是個皇帝!”

“皇……上……”王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心中如撕裂了般,疼得她不斷地倒抽著冷氣……如果說之前的都是蜚語流言的話,今日漢景帝的態度,著實碎了她的心。

“喲,這是怎麼了?姐姐好端端的,哭什麼。”王姻的不傳而入讓王娡再次遭受了一陣打擊,想著自己在那門外的尷尬局麵,當看到王姻的來去自如時,王娡覺得自己整個就是一個笑話……隻是,如今的此刻,她是怎麼也笑不出來的……

“這都是姐姐做的?”王姻順著那排排的宮女穿梭著,看著他們手中的食盒,一一掀開了看了一翻。

“呀!姐姐,這是百糯糕!好久沒吃過姐姐做的百糯糕了!姐姐不介意我嚐一下吧?”王姻從不自稱本宮,特別是在王娡麵前,她低低的姿態讓王娡很多時候,都把氣堵在胸口,怎麼都發不出去。

“行了,上來做,別像個孩子似的到處跑。”漢景帝的聲音裏充滿了寵溺,王姻嫣然一笑,調皮地拿了一塊百糯糕快步走上了主座,偎進了漢景帝的懷中。

“皇上……臣妾哪有像個孩子?隻是看到姐姐的手藝,忍不住地饞了嘴,您嚐嚐……小時候啊,臣妾就是吃著姐姐的百糯糕長大的……”王姻將她咬了半小口的百糯糕遞上了漢景帝的薄唇,看著他就著那缺口輕輕地咬了一口,眼眸都笑彎了……

王娡隻覺得身子要晃得厲害,那踏步虛空的感覺讓她找不到落腳點一般,頭重腳輕。這一刻,王娡才真真正正地覺得她的世界坍塌了……女兒要遠嫁匈奴……生死前路茫茫無可知,丈夫另有所愛,在這後宮,她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助……踉蹌著站起身,困難地屈身行了告退禮,王娡頭也不回地出了未央宮……

眼看著王娡腳步虛浮不穩的模樣,漢景帝差點就忍不住上前攙扶了……隻是身邊的女人纏得緊,讓他怎麼都脫不開身……直到王娡的身影消失在了那重重的紅漆木門後,漢景帝臉上寵溺的顏色才落得幹幹淨淨。

王姻識趣的放了手,手中剩下的百糯糕被她死死地捏在手心裏,粘了一手。

“下去!以後沒有朕的傳召,不準在私自踏進未央宮半步!”漢景帝的臉色有些暗沉,雙眼直視著那些食盒,一點都沒有分給王姻。

“臣妾,臣妾是看著宮門沒關才……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隻是,皇上,臣妾今日前來,時有時要稟報的。”王姻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下漢景帝的臉色。

“說。”

“臣妾聽說匈奴人指名要陽信公主和親……”王姻頓住了,看著漢景帝驟然緊蹙的雙眉,不敢再往下說。

“娉兒是朕的女兒,朕決不會讓她去那荒蕪之地的。”漢景帝黑了臉,一掌拍在眼前的桌子上。

“是,皇上可不能遂了這些匈奴蠻子的意了,不過……說也奇怪,那匈奴人怎的就單單挑上了陽信了?”王姻眉頭一挑,雖是問句,卻讓漢景帝明白,她自是知道了幾分消息的。

“你又有什麼要說的?”漢景帝閉了眼,王姻隨著跪起了身,小手捏上他的雙肩,輕輕地用著力。

“臣妾也是偶然碰到的,前些日子,臣妾看到栗妃娘娘的貼身侍女紫兒……出了宮……這些日子,便傳出匈奴人非陽信公主不要……臣妾也是胡亂猜測的,按理說,這匈奴人遠隔千裏,剛到長安才幾日光景,竟是已經摸透了這後宮的皇子皇女不成?更何況,陽信公主才十二歲,及笄禮都還未行,他們,卻偏偏要一個孩子……臣妾……”

“既是你的猜測,就不要再朕跟前亂嚼舌根了,做好你份內的事就好,勾心鬥角的,將這後宮弄得烏煙瘴氣!成什麼體統!”漢景帝猛的低喝,矍鑠的眼眸裏透出了一股淩厲的光,嚇得王姻砰地一聲伏在了地上,不敢再抬頭……

“回你的永寧殿去,朕累了。”漢景帝深深地歎了口氣,揮了揮手打發了王姻,看到她眼眸中一閃而逝的不甘和氣憤,心中疲累不已……卻已是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