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她在有意或者無意間忽略了那個女人,從沒有哪一刻,如此迫切地希望,周亞夫是年輕的,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懊惱,她晚了他那麼多年才出生……
“你若執意要嫁給周將軍,周夫人豈還有活下去機會?皇室公主下嫁,更何況是你這麼受寵的公主,周亞夫要贏娶你,必然為你騰出正室的位子,周夫人不是被休,便是被殺,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被休,與被殺又有何分別?你這是要殺了周夫人啊。”
“我沒有!”
“娉兒……若周夫人不能活,周將軍又怎麼可能愛你?他隻會剩下滿腔的恨意,他會恨你的,或許明麵上不能與你撕破臉,但是暗地裏,他必疏遠你,冷落你……你還小,等到女人那經不起流年的容貌一經沉澱,你就會發現,你此刻的執著是多麼的可笑和不值得。”
“我說了我沒有!我沒有要周夫人死!”陽信站起身,朝著那平靜無波地說出那些可怕語句的十四公主大吼了起來,身子也因此而哆嗦著。
“那你甘心為妾?周將軍夫婦伉儷情深,你若為妾,隻怕,他們隻會把你供起來,周將軍,決不會動你一根手指,如此,與被他冷落又有何區別?”十四公主的言語十分犀利,陽信覺得自己突然之間陷入了一個死角,進不能,退……不得……
“可我喜歡他……”陽信這一刻,好無助,她不喜歡平陽侯,一點都不……
“娉兒……”十四公主起身,將陽信攬進了自己懷裏,微微歎了口氣,“女人,都是如此的……尤其是皇家的女子,我們的命運,不在自己手裏,我們屬於大漢,屬於權謀,屬於利益……唯獨,不屬於我們自己……周將軍不是你的歸宿,該忘得,就要忘記……”
“姑姑……”陽信此刻,委屈極了,忍不住紅了眼眶,十四公主的歎息響在頭頂,帶了無奈和對事態的炎涼……
而此刻,椒房殿裏,王娡與館陶公主對坐,兩人臉色都難看了一層,桌上的茶水冒著嫋嫋的白煙,卻怎麼也衝不淡這周圍凝重的氣氛。
“姐姐,這可怎麼辦?”王娡一時間,沒了辦法……該死的匈奴……該死的栗妃!
“別急,不要自亂了陣腳,匈奴討要的不一定就是我大漢的公主,或許是別的也不一定……如今,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穩住皇上……和親的策略萬萬用不得,不管是誰去和親,對我們都沒有一點好處,栗妃熱衷於此事,必是衝著陽信去的,為今之計,隻有將陽信與平陽侯的婚事訂下來,才可免此一劫。”館陶公主的臉色陰沉極了,就知道這栗妃一出冷宮便沒有好事……王姻這次學乖了,知道拉出栗妃當擋箭牌了,腦子還挺靈……
“娉兒不能去……本宮絕不會讓娉兒去的!那裏是蠻夷之地,茹毛飲血,衣不蔽體的……娉兒若去了,哪受得了。”王娡有些崩潰了,看得館陶公主不屑地撇嘴,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夠了!這事情不是還沒定下來嗎。總有轉圜的餘地的,你急什麼。你這模樣,哪有一點母儀天下的風範。比母後那時差的十萬八千裏!”
館陶公主的一陣數落讓王娡哭泣的聲音小了一點,卻聳動著雙肩可憐極了。
“別的,你就別管了,皇上就交給你了,皇上若不提娉兒和親,那最好,若提了,你就跟他哭……唉……”館陶公主此刻也沒有什麼好法子了,若下了聖旨,那是什麼都定了……平陽侯必然怨恨於她,那底下搜羅的上百美人,一個也別想送進來……而栗妃,除了陽信便是除了一個眼中釘,斷了她的左右手,她又無法時時進宮,事事躬親,單靠王娡這麼個麵人兒的個性什麼都辦不成!沒了陽信,徹兒又怎麼可能獨善其身。被扳倒,那還不是早晚的事。不行!她必須加快與平陽侯的這門親事……越快越好……
“皇上……皇上已經好些日子沒來我這了……”王娡此刻也是急的如無頭的蒼蠅一般,漢景帝有些時日沒來了,總是待在永寧殿裏與王姻獨處,連批閱奏折也在那裏,所以這次,栗妃他們才能掌盡了先機,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那你就想辦法啊。你是他的妻子!連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要你幹什麼。”館陶公主看著王娡幽怨的小臉氣就不打一處來,有時候,她真的懷疑陽信到底是不是王娡的女兒,為何兩人如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