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娡兒……你感覺怎麼樣?”漢景帝有些緊張,將陽信抱著放到另一邊,看向床榻上的女子。
所有的思緒都回了籠,王娡微微斂下眼眸,唇上的笑容淡淡的,卻冰冷了好多:“臣妾沒事,皇上費心了。”
費心這個詞讓王娡新中國很是疼痛了一番,生產時的事情,她都知道,她雖然幾近昏迷,但她什麼都知道……沒有人來看她,沒有人,隻有女兒小小的,童稚的聲音在呐喊,喊那些無動於衷的宮人們,給她請個太醫……隻有李大娘圍在她的身邊幫助她,鼓勵她……而她的丈夫,卻無動於衷……不知道蹤影……
“娡兒……”漢景帝自然看得出王娡心中的變化,心裏很是愧疚……但此時此刻,他卻不曉得要說些什麼了……帝王的無奈,又有幾人知道?
“皇上,王美人,栗妃娘娘聽說美人誕下了皇嗣,特送來一盒親手做的耳餅,說美人為皇室延續香火辛苦了,還望好好歇著才是。”門外的小太監站立著,手中的食盒鑲了金邊,漆黑的檀木鍍了上好的漆,看上去甚是華麗。
“替王美人謝謝栗妃。”王娡還沒開口,漢景帝便發了話,話外之音趕人的意思卻很明了,門外的宮人愣了一下,卻並沒有立時走開,反倒有些躊躇。
“還有什麼事?”漢景帝有些不耐煩。
“回皇上,昨夜皇上落在椒房殿的玉佩,栗妃娘娘差奴才順道給您送來了……”小太監身子彎的低低的,不敢抬頭。
隻是那話還是如破海的石頭一般,砸進了一屋子的平靜,漢景帝的身子一僵,不安地瞥向床上臉色蒼白的王娡,卻見後者依舊隻是淡淡的笑容,心,頓時有些煩躁。
“滾!”漢景帝怒喝,嚇得小太監擱了食盒就跑,就怕自己跑得慢了被皇帝一個不高興給摘了腦袋。
“你不生氣。”漢景帝緊皺著眉,看著王娡很是不悅。
“臣妾隻是一個美人,皇上在哪裏過夜,臣妾不能問,也不會問,皇上身上兼著國家社稷的大人,後宮就是一個小天下,隻有雨露均沾,才能保的平安,臣妾為何要生氣?”王娡說的平淡,擔心中的疼痛卻一點也不少,隻是看得開了,想得透了,無所謂了吧……
“可你以前會生氣……”漢景帝不甘。
“以前,臣妾還不懂事……不然,臣妾也不會在這裏了……”王娡自嘲地一笑。
“娡兒,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你跟栗妃,還有那些後宮裏千千萬萬的女人一樣了……你知道嗎?朕喜歡你的特立,喜歡你的計較!”漢景帝有些失控,看著眼前那漸漸變得麻木的女人,看著那鮮活的麵孔漸漸變得生硬,變得隻有一個表情……他就想發瘋,就像大喊!
“皇上……臣妾,隻有變得和他們一樣,才能保住自己,保住臣妾的孩子。”王娡微微閉眼,淚,滑了一滴,落進了發絲間。
“那朕呢。朕的愛呢。”漢景帝霍地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閉眼不看他的女人。
“臣妾……要不起……”言畢,王娡已是翻了身,將被子塞進口裏,堵住那強烈的嗚咽聲,聳動的肩膀泄露了她難忍的哭泣。
“你!”漢景帝氣極了……狠狠地揮倒了那唯一的方桌,要不起!什麼叫要不起!為什麼好不容易他找到一個喜歡的人,卻要不起他的愛!為什麼!
巨大的響聲讓王娡後背一僵,嗚咽聲小了一點,也讓陽信一抖,隻是那小小的人兒卻沒有害怕,隻是盯著發脾氣的漢景帝,沒有哭,也沒有鬧,安靜的像是一個布娃娃。
漢景帝氣極地掃視,卻在驀地對上陽信平靜的雙眼時愣住了……娉兒,他嚇到娉兒了……上前將娉兒攏住,漢景帝此刻覺得無比的累……
“這是怎麼了?”沒有通報,也沒有示意,竇太後的聲音便如此不期而至,淡淡的聲音帶著威儀,一旁的館陶攙扶著,竇太後邁進了那破舊的小屋子。
“皇祖母!”陽信看到竇太後,扭動著小身子要掙脫漢景帝的懷抱,伸著小手朝竇太後而去。
竇太後趕忙上前,將陽信抱進了懷裏,在她小臉上親了又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