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原本就在她以為無望的時候,栗妃又差人帶話來,指名要她入椒房殿照顧陽信,這下她懸著的心可算落了一般,隻要能夠近身照顧陽信,怎麼都成。

可一進門便看到陽信委屈哭泣的模樣,這讓疼她入骨的奶娘怎麼能不心疼不心酸?

“李大娘,快歇了,公主小不懂事,您怎麼也跟著鬧?”一旁的小宮女有些蹙眉,這哭的跟什麼似的,若真被栗妃聽到了,公主沒事最好,他們必逃不了責罰!

“是是是……我糊塗了,糊塗了……”李大娘趕忙擦了淚,又拿出手絹將陽信哭成了小花貓的小臉擦了幹淨,這才止住了啜泣。

可看著陽信仍舊一抽一抽哭泣的模樣,李大娘,怎麼都不好受。

“公主,別哭了啊,這是椒房殿,不是永寧殿,你得多看著點栗妃娘娘的眼色,多懂點規矩……知道了嗎?”李大娘一麵擦著陽信的小手,一麵囑咐著。

陽信卻隻是哭,不點頭,也不搖頭。

“這位姑娘,你看……公主哭的臉都花了,你通融一下,給公主打盆水來行嗎?”李大娘陪著笑臉,甚至從懷中拿出了一兩碎銀子,要遞到宮女手中。

那小宮女皺了眉,將錢推還給李大娘,有些不悅:“大娘您這是哪裏話?栗妃娘娘就是派我來伺候公主的,別說是打水了,就是給公主洗澡,也是我份內的活,您給我錢不是看不起我嗎?我可不是那些攀勢的人,眼睛都長在頭頂。”

“是是……”李大娘將銀子又放回了懷中,點頭笑著。

“那您看著公主,我去打水。”小宮女對著陽信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李大娘眼看著宮女出了門,趕忙坐在陽信的身邊,檢查了一下陽信的小身子,見沒有傷痕,這才算放下心……

“奶娘……那屋子,屋子……好黑……娉兒怕……怕……”

李大娘抱著陽信直往她懷裏鑽的小身體,心疼得要死,但,此刻卻是不時候,將陽信從懷中扯了出來,雖然不忍,但……

“公主,你聽奶娘說,你母親懷著弟弟呢,卻被貶到了永巷,永巷,那不是人待得地方,活幹得多,幹的重,還要受罰……公主,你必須把王美人救出來,現在隻有你,能救她了!”

陽信看著眼前認真嚴肅的奶娘,有些不知所措,抽著小鼻子,道:“我去找太子哥哥……可……”

“不能去找太子!”奶娘斷喝,“太子是栗妃的兒子,你去找他,栗妃必然知道,到時候,救不出王美人,連你也會有危險的……不能去找太子……皇上……你,你去找皇上!”

李大娘殷切的看向陽信,皇上對王美人的情意他們都看得出來,皇上肯定可以幫他們的,隻是……她忘記了,將王娡打入永巷的也是漢景帝……

陽信搖了搖頭,啜泣道:“父皇……父皇不喜歡娉兒了,父皇說娉兒不懂事……可娉兒沒有不懂事,是栗妃娘娘和太子哥哥撒謊……娉兒沒有亂玩,隻想要母親……栗妃娘娘就把娉兒關進了那個黑屋子……”

李大娘抿緊了唇,四歲啊……四歲的孩子,那麼幹淨,卻不得不麵對這皇宮裏的陰暗和肮髒了……

“公主,在這裏,誰都不會真心對你的,你記住奶娘的話!誰都不會!如果皇上不行……就去找太後!你是太後的孫女,太後不會放任栗妃……”

“吱呀。”

去而複返的小宮女推門走了進來,李大娘猛的住了口,有些不自在地整著陽信那有些亂了的衣衫,隻是看著陽信的眼眸卻別有深意。

隻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哪能明白得了那麼多……可,誰都不知道,從這一次的暴室之罰開始,栗妃創造了一個自己強大的對手,一個在未來的日子裏,與她針鋒相對,最終將她從離鳳座一步之遙的地方踹進了深穀……

禦花園裏,百花爭豔,但獨坐涼亭的人卻無心欣賞這一方美景,衣著華貴的婦人緊緊抿著唇,雙眼不時地掃向那通向大門的唯一獨徑,心中冷哼,臉上也顯了些煩躁。一旁的小女孩倒是自得其樂,嬌嫩的雙手沾滿了泥巴,黑白分明,蹲著的小身子亦是有些不穩,搖搖晃晃地,煞是可愛,兩歲的模樣,卻生的大眼彎眉,一看便是一個美人坯子。

“怎麼?栗妃娘娘還沒有來?”婦人終於等的不耐煩了,站起了身,優雅的身姿卻緊蹙了一雙柳眉,顯出一股別樣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