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2 / 2)

一路上行進緩慢,墨離下令遲行早宿,每天都有內官快馬加鞭帶來墨國最新的消息,帶走墨離的詔令。雅瑟任由馬車載著自己,不發一言,日漸消瘦。

隨行的太醫對雅瑟的身體也頻頻搖頭,墨離沉著臉,幾個太醫都無可奈何地跪在地上,“從病情來看,是積慮成疾,很長一段時間裏,顧慮太多,心思過重,抑鬱內結,勞心勞神,損傷很大。加之過去受過箭傷,傷及心脈,現在新病舊症並發,隻能慢慢調養了。”

墨離揮揮手,不發一言,過去他就很少吩咐什麼,如今雅瑟病著,他的話更加少了,坐在車裏,也是和雅瑟默然相對,讓她安神休息,從不強求她說話。隻是雅瑟每次醒來,都發現自己躺在他懷裏。每次他都不讓她走路,而是抱起她,盡管她身形高挑,但如今卻急速消瘦下來,墨離抱起她像抱一個孩子,她也沒有力氣反抗,自己身處何方,和什麼人在一起,她自己都沒有興趣知道。

清水呆呆地坐在窗前,遠處傳來馬蹄聲,那清脆的聲音,不是農戶的馬,是軍官嗎?是他嗎?她不假思索跑出屋,看見一個威武的男子在那幾間空蕩的屋前徘徊。見到她,急迫地用馬鞭指著雅瑟住過的屋子,問道:“這裏的女人呢?”

“她走了。”清水怯怯地說。

男子皺起眉頭,似乎很為難的樣子。清水忙問:“是易淵讓你來的麼?”

男子詫異地看了看她,點點頭,“你怎麼可以直呼皇上的名諱?”

清水不由分說打斷他,“帶我去見他。”

男子有些訝然,微微怔了一怔。清水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平時她連跟男人說話聲音都像蚊子一樣微弱,現在竟然理直氣壯地用命令的口吻對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侍衛講話。從沒出過顧家村的她竟然要跟一個陌生人走嗎?竟然隻是為了一個隻說過幾句話的男人嗎?她隻感到自己強烈的願望,她想見到咫易淵,如飛蛾撲火般渴望。

她補充了一句,“我知道他要找的人在什麼地方。”她隱隱的感到,這樣說他就一定會見她一麵。至於會有什麼後果,她管不了那麼多。

咫易淵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涯兒,一時間陷入沉思。此時的他,黃袍加身,一如從前,袍上的蛟龍傲然騰飛於雲中,箭袖上精致的祥雲熠熠生輝。英氣的眉眼,堅毅的下巴,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好像還是多年前的平凡的一天,他還是恭順內斂的太子,還是狡黠嚴酷的皇上……

聽到外麵的稟報,他快步走到外室,卻看到侍衛帶著清水站在那裏。侍衛低著頭,就感到兩道淩厲的目光直射過來,灼燒著自己,他低下的頭埋得更深了,“屬下去的時候,那裏已沒有人,她說知道那女子在什麼地方。但一定要跟屬下回來才說。”

咫易淵看也不看清水,隻是輕輕動了動唇,“把她送回去。”侍衛渾身一顫,如蒙大赦,鬆了口氣,忙幹脆地說:“是!”

這時涯兒醒了,哭了起來,喊著:“娘,娘……”咫易淵不由轉身向內室走去,冰冷中透著煩躁,“退下!”

清水不知哪來的勇氣,搶到他前麵,跑進屋子抱起涯兒,涯兒似乎認得她,靠在她懷裏漸漸止了哭聲,清水輕聲哼著歌,低頭看著涯兒哭得潮紅的小臉兒,拿衣袖擦幹他臉上的淚水,頭也不抬,對咫易淵說:“讓我留下照顧他吧。”

她像是在和一個不相幹的人說一件不相幹的事,麵前的不是龍袍熠熠的皇上,也不是布衣草履的落魄男人,而是她心裏居住著的一個角色,一個她可以用看似漫不經心的口吻說話的人,盡管她有那麼一絲緊張,怕他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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