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1 / 2)

咫易淵台上最後一級台階,站在送沁亭裏。雅瑟坐在亭中,冰涼的玉石桌麵上放著焦尾的古琴,她柔弱的身子在微微顫抖著,抬起滿是淚痕的臉,一雙含淚的眼睛映著支離破碎的月光。

多少年前,咫國的皇後,太子的母親,也夜夜在這送沁亭裏獨坐,年幼的太子常常踏上高高的石階,就這樣站在送沁亭裏,看著母後抬起頭,滿麵淚痕,更多的時候是呆呆的麵容,眸中沒有一絲光亮,仿佛她的世界就是黑的。

咫易淵腦海裏一遍遍的放映,母後抬起頭,那張臉是年輕美麗的,是端莊蒼白的,是慘淡老去的。就這樣一個妙齡的女子熬過了一生最美的年華,鬱鬱而終。一切都是因為父皇。

他走過去,腳步被記憶拖得如此沉重,雅瑟撐著石桌站起來,淚珠滾滾落下,他輕輕地抱住她,仿佛抱住一片易碎的風幹的落葉,她順從地依靠在他懷裏。

今夜他們是兩個各自被記憶征服、向過去投降的陌生人,互相依賴,互相安慰,兩個命運裏的流浪兒,誰也不比誰幸運,誰也不能淩駕於誰,不需說,便了解彼此的脆弱。

不知過了多久,雅瑟從他懷裏起身,默默地收起琴,沿著石階走下去,咫易淵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襟上的淚痕已幹,第一次感到懷裏空蕩蕩的,失去了什麼。

回到寢宮,咫易淵站在外殿高大的書架旁,從角落裏拿出一本書,輕輕地撫摸著,這是母後常看的詩集,小時候母後就坐在陽光裏,而他就在母後膝邊沉沉睡去……

“誰?”細微的腳步聲也逃不過他的耳朵。回頭,是被嚇了一跳的夏蔓兒。

她鬆鬆的披了一襲綠衣,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正怯怯地看著咫易淵,“皇上,休息吧。”

“誰讓你進來的?”今夜他對美人沒有興致,若是往日夏蔓兒也許真能合了他的口味。

夏蔓兒沒想到得到的是這麼冷冰冰的質問,瑟瑟地說:“蔓兒仰慕皇上已久,希望皇上成全。”說著大著膽子走上前來。

咫易淵防備地把書往身後一藏,“來人,帶她出去。”

太監小東子不知從哪裏跑出來,對夏蔓兒說:“蔓兒姑娘,請這邊走。”

夏蔓兒又羞又怕,眼淚圍著眼圈轉,三步一回頭地走了,小東子心裏嘀咕,本來大家是親眼看見皇上對這女人又摟又親的,怎麼過了一個時辰就六親不認了。這個皇上的心思真是難以揣摩。以後還是小心為妙,不能因為珍妃使了點錢就讓女人進來。

咫易淵放好詩集,宮人伺候他沐浴更衣,咫易淵斜靠在龍榻上,睡衣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膛,他暫無困意,在燈下讀著一本兵法。

侍立在一旁的小東子忍著不打哈欠,站著無聊,便盯著皇上看書,心裏默記皇上動了幾下。他好奇地發現,皇上開始翻了幾頁,可是後來卻再也沒翻過。偷眼瞧皇上,皇上的眼睛已經定在書上了,小東子暗地裏清了清嗓子。

“皇上,歇了吧。”

咫易淵合上書,卻遲遲沒有起身,仿佛還沉浸在品讀中,忽然他開口:“小東子,你說說,怎麼懲罰一個女人能讓她最痛苦?”

小東子一吐舌頭,皇上最近真是鬼迷心竅了。他根據在宮裏的耳濡目染,猶豫地答道:“皇上十天半月不寵幸她,她就得痛哭流涕的認錯了。”

咫易淵抬頭看了看他,小東子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咫易淵撇了撇嘴:“再狠一點的有沒有。”

小東子咬了咬牙,憋了半天,心說,這回夏蔓兒可慘了。

“那就把她送去給軍士為奴。”

咫易淵想了想,似是衡量著什麼,最後歎了口氣:“她沒這神經,跟多少個男人都無所謂。”

小東子閉了嘴,不敢再說什麼,皇上心疼夏蔓兒,不忍下狠手,他還亂出什麼主意,萬一皇上用了,以後後悔了,他幾個頭都不夠砍啊。

咫易淵站起來,充作軍妓,把她送到苦寒的軍營,麵對一年到頭見不到女人的軍士,她還會這麼優雅麼?可他一想到把她送到大堆男人手裏,心裏卻不舒服,算了,總之對她這種無所謂的女人,把她送走算是獎賞她了。

雅瑟昏昏醒來,昨夜失了心,酒喝得有點多,岸芷端來解酒茶,雅瑟飲了,“今天是不是選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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