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2 / 2)

實在無法再繼續裝睡,彩雲飛無奈地睜開眼,似能在黑暗中望見男人黑眸中積聚的狂情烈焰,在其長身即將挺入的那刻,彩雲飛的心破天荒地生出強勁的抗拒與排斥,突地從他身下掙出道:“相公,別——”

費青帆雙臂仍保持撐起的姿勢,急促的呼吸噴薄在彩雲飛的鼻息間,雖看不清彼此的臉,他仍緊盯著側旁的她,心中愕然,這是她首次強勢地拒絕,以前的她,除非身子不適,對他幾乎百依百順。

“娘子,月事提前了?”他啞著聲音詢問,許是他多心了。

“沒有,就是累了。”她抓過衣衫摸索著穿上,背對他躺下,今晚她實在沒有心情。

二人心思各異,許久皆沒有睡著,費青帆從她身後將她擁入懷中,埋首在她肩頭,柔聲喚道:“娘子……”

彩雲飛輕輕嗯了一聲,半餉,綿軟的聲音從黑暗中傾瀉而出道:“相公,你會拋棄我嗎?”

“不會。”

“一日一刻也不會嗎?”

“不會。”

“相公,你……舍得丟下我兩年不管嗎?”

“不舍得。”成親以來,他從不敢離她太遠,即使出遠門也必攜她同行,隻因他太愛她,唯恐瞬間失去她。

彩雲飛清晰地感受到費青帆對她的不移深情,抿嘴一笑,轉身投入他的懷抱,伸出一條玉臂抱緊他,合眸久久呢喃道:“相公,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千萬別像醜狐狸那般將她丟下,永遠丟下。

天剛蒙蒙亮,一場無名大火將費家偌大的茶庫燒得一幹二淨,不留丁點兒茶葉殘渣,費家上下皆籠罩在烏煙繚繞的悲痛之中,午時三刻,忽有下人奔走相告:“不好了不好了!老爺上吊自盡了!”

費家更是亂成一團。

費青帆夫婦火速趕到費東流的寢房時,費東流正頹然地躺在床榻之上,皺褶遍布的頸上蔓延著一條不深不淺的深紫色勒痕,目光呆滯,神情萎靡,恍若一片枯黃汁盡的殘葉。

“爹,爹……”費青帆喊了數聲後,費東流方將平仰著的老臉緩緩側轉,一對上兒子焦急憂心的麵容,頓時老淚縱橫,房內的氣氛極度壓抑,彩雲飛感覺窗外明朗的天似被籠上了一層烏紗,晦澀難辨。

費青帆伺候費東流喝下一口茶水後,費東流瞬間滄桑的聲音蒼涼地傳出:“巨債未還,貨本全毀,青帆啊,費家幾世的榮耀竟毀在爹的手上,‘費家興則吾存,費家衰則吾亡’,此乃你爺爺將費家產業交到爹手上時,爹立下的重誓,如今,哪還有顏麵再苟活於世?”

“爹,費家定會重新振作的,您別想不開。”費青帆雙膝跪地,滿臉沉痛,其實,他心裏亦很清楚,費家茶業的確已經走到窮途末路。

費東流長歎一聲,疲憊地合上眼睛道:“費家已入絕境,爹不去尋死,還能做些什麼?你們都出去吧。”

這個節骨眼上,誰也不敢丟下一心求死的他,費青帆揮了揮手,下人們全部退下,寢房內隻剩下三人,費青帆默默地跪在床榻前,垂首緊握費東流的手,彩雲飛挨著費青帆站定,一條手臂搭在他的肩上,輕輕撫動,她以為費東流會慢慢睡著,未想,長時間的靜默之後,費東流又睜開了眼睛,欲言又止地看向費青帆道:“青帆,其實費家亦不是沒救,隻是,爹對你實在說不出口。”

費東流眼尾的光線若有若無地掃向彩雲飛,彩雲飛搭在費青帆肩上的手驀地僵硬,莫名想起昨日費東流對她說過的那句——青帆那裏,我自有辦法對付,你隻管配合就行……

莫非茶庫被毀、費東流自盡,實乃他對付費青帆的苦肉計?如今想來,這種可能性極大,昨日他還誌得意滿地和她商議呢。

“爹,你直說便是,青帆聽著。”

費東流正要開口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下人的聲音:“少奶奶,展神醫求見。”

彩雲飛緊繃的心倏地一鬆,展卿衣來得可真是時候,她剛好不願再聽費東流在相公麵前說出那些讓她討厭的話,此刻正好可以借機避開。

“相公,我出去一下。”話落,彩雲飛淡淡地看了躺在床榻上的費東流一眼,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一旦她離開這個寢房,就不會露出不快的神色,對他而言,那定是最好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