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徹夜鼓起勇氣,深呼吸了一下,用她那雙輕輕顫抖著的雙手,再次將膠卷拉開、鋪平,放到了燈光下。
這一次,徹夜並沒有像剛才那樣立馬就把膠卷從燈光下拿走,而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從頭開始往後看了下去。
按照順序算下來,膠卷的前半部分大概有十多張都是媽媽一個人的照片,想必,這些就是媽媽當時讓秦阿姨去幫她洗的那些照片吧。
而隔開了那些媽媽的單人照片,後麵的每一張照片裏都出現了沐丞的身影。
因為從膠卷上來看並不能看得特別清楚,所以從前幾張看來,媽媽應該是和沐丞發生了爭吵,但是也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並且這些照片的角度並不是特別好,甚至還有很多很重要的四角根本就沒有拍到。徹夜心想,這應該是秦阿姨發現媽媽和沐丞在書房吵架時,不小心從門縫裏拍到的吧。
至於作為用人的秦阿姨為什麼會那麼管閑事去拍這些照片呢——膠卷裏最後四張照片便說明了一切。
撇開之前那些並沒有什麼營養照片,徹夜心心念念尋找了整整十年的真相,竟然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躺在了最後那四張底片裏。
跌入眼眶裏的畫麵讓徹夜的情緒在最短的時間裏攀上頂峰,然後再瞬間崩潰。
隻見她依舊將膠卷高高舉起放在燈光下,全身上下開始拚命的顫抖,但她就像失去了知覺一樣,縱然神情恍惚,卻依舊不知道要把拿著膠卷的手放下來,呆呆的愣在原地。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可能!一定不是這樣的!”
愣了大概有五秒後,徹夜的手更像失去了知覺一樣,膠卷瞬間從她的手中滑落到了地上,而她的手也瞬間滑落了下來,重重的垂在了兩側。
“不!不可能!這一定不是真相!是的!這一定不是全部!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一瞬間,徹夜像瘋了一樣,神情渙散,表情裏充滿著崩潰和恐懼。
徹夜開始失心瘋一般的在狹小的臥室裏到處亂竄,胡亂的跑著圈,嘴裏還不停的念念有詞,但卻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念些什麼。
大概在房間裏四處亂竄了將近一分鍾的樣子,因為徹夜的行為完全不受大腦的控製,她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房間裏的沙發腳上,而她自己一個重心不穩,不偏不倚的就倒在了身旁的沙發上。
倒在了沙發上後,徹夜的身體依舊不停的顫抖著,眼神裏充滿著對未知的恐懼,手心、額頭,耳際也紛紛滲出了好幾層的細汗,
此時的徹夜,真的有一種魂都沒有了的感覺,以至於她才倒在沙發上沒有五秒鍾,便因為自己的渾身無力,直接從沙發上滑落到了涼涼的地板上。
徹夜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著,好像這輩子都沒有像現在這麼恐懼過一樣。
此時已經入秋,尤其是在夜裏,總會刮起澀澀的秋風。
因為家裏一直都沒有人住,所以徹夜回來的時候,她房間裏的窗戶全都關得嚴嚴實實的。而現在莫名刮起了一陣特別強勁的秋風,不一會兒便將徹夜房間裏的窗戶刮得乒乓直響。
感受著寒冷的秋風從窗戶的縫隙裏吹進房間,並吹到了自己身上,聽著那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刮開的窗戶聲,徹夜心裏的恐懼瞬間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啊!不要!啊!”
巨大的恐懼促使徹夜坐在地上不停的尖叫著。或許實在因為心裏太過於恐懼,她還反著手將被子一把拖到了自己麵前,再將自己團團圍住,隻露一個小小的腦袋出來。
伴隨著猛烈的秋風,窗外還漸漸下起了猶如盛夏時節一般的瓢潑大雨。轟隆的雷雨聲摻雜在風中,穩穩的敲打在房間的窗戶上,讓徹夜感覺好像一直有人在敲著自己的窗戶,並且想要把窗戶敲破再爬進她的房間裏一樣。
徹夜的心裏害怕極了。
她清楚的記得上一次她這麼害怕的躲在房間裏,還是因為那個意外失去的孩子。
突然一想到孩子……
徹夜心裏的害怕和恐懼更多的變成了對孩子的想念和抱歉,甚至在她的眼前立馬便出現了自己當時流產失去孩子的畫麵。不僅如此,就連初夏“流產”時那一大灘鮮血的畫麵也同時灌進了她的腦海中。
所以說,人的心情真的是一種特別奇怪的東西。很多時候你明明正在經曆一件新的事情,但是你卻會因為自己內心巨大的恐懼和環境的影響,將自己的情緒帶到你曾經經曆過的另一件事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