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勉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他像是被某種情緒蒙蔽了心智一樣,伸出手去,失心瘋的晃動著徹夜的身子,似乎是想要把她從“裝睡”中搖醒過來一樣。
至少此時在尉勉的眼中,他認為徹夜是醒過來後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意才故意說這些話讓他死心的。
可渾身滾燙的徹夜哪裏會那麼快就醒過來?她的身體本來就已經不舒服到了極點,還突然被尉勉這麼劇烈搖晃,惹得她出於本能,下意識掙脫。
“不會不會不會!永遠都不會!就算我這輩子都忘不掉你,我也絕對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
我累了!你走吧!”
潛意識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被搖散架了,徹夜索性隨著自己先前的話,接著又說了句更狠的。
麵對尉勉失心瘋般的搖晃,她在迷迷糊糊中也奮力反抗,惹得尉勉在遭受了她那句話帶來的“重創”後,突然雙手一軟,毫無準備的就被尉勉從她身邊推開,一把就推得老遠。
“徹夜……”尉勉連退幾步,他總感覺雖然此時發燒的那個人是徹夜,但神誌不清的那個,卻是他自己,“你剛才說的那些隻是為了逗我好玩兒是嗎?”
“我累了,你走吧。”
和先前完全相同的一句話,徹夜在重複的時候,語氣裏遠沒有了先前的強硬。
尉勉的眼神隨著徹夜將身子往被子裏縮的舉動而變得漸漸柔和了許多,不管徹夜有沒有醒過來,不管徹夜剛才說的那些話是受潛意識的控製,還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但有一點尉勉是能肯定的是,徹夜那句“我累了”,絕對沒有半點虛假的成分。
徹夜的確是累了。
這些天,徹夜雖然一直都在不停的旅行,去了好幾個城市,也去了無數個經典。旅行的確能讓人放鬆心情這不假,但這趟旅行對於徹夜來說,卻是沒有辦法讓她真正開心起來的。
當初她之所以會來瑞士,她就是奔著自己母親的死因來的,但現在死因沒有查到,還整天都在各個景點中隱約感覺到尉勉的“幻影”。她當然不可能知道自己看到的那些的的確確就是尉勉,根本就不是幻影,但這些一定都給她的情緒帶來了不小的壓力吧。
而現在,看著她發著高燒的樣子,尉勉甚至不知道她是怎樣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的。
其實最重要的,或許還是因為她剛才花了太多的力氣來和他對話,所以才會那麼累吧——在徹夜的眼中,和他說話不就一直都是件挺累的事情嗎?
半分鍾前,徹夜那接連幾句“永遠不會”至今都還縈繞在尉勉的腦海中,這也讓他剛剛才準備被放開的心結瞬間又開始拉扯了起來。
從徹夜那裏得到的回應越少,尉勉想要重新麵對的勇氣也就會越少。不過短短的幾分鍾,尉勉剛才都還是找不到堅持那個心結的意義,現在卻變成了找不到回頭的意義了。
看著徹夜那張漸漸熟睡的容顏,尉勉突然想到了一句話,有人說,脾氣暴躁的人其實挺容易哄也挺容易回頭的,反倒是那些看似永遠沒脾氣的人,隻要一找到離開的機會,便會永不回頭,消失得無影無蹤。
似乎,徹夜就是這樣的人吧……
“寶寶……寶寶……”
確認了徹夜的燒漸漸退了下來,尉勉正準備離開,但卻突然聽到徹夜的嘴裏隱隱約約的叫著這兩個字,惹得他瞬間皺了眉頭。
看著徹夜同樣皺著眉頭的模樣,因為徹夜口中“寶寶”這兩個字,尉勉停下了離開的腳步,在徹夜的身邊留了下來。但同時也正是因為這兩個字,尉勉卻一直坐在距離大門不遠的沙發上,和徹夜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像是一種陪伴,又像是想讓彼此都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一樣。
那個失去的孩子,至今都還是尉勉心中無法拔走的一根刺。如果孩子是意外流掉的,尉勉頂多會傷心難過,但卻絕對不會因此和徹夜產生芥蒂,深職還會更疼徹夜,更加安慰她。
可是每次隻要一想到那個孩子是怎麼離開的,尉勉的心就會發了瘋的被自己的理智所控製,發了瘋的讓自己和徹夜保持距離。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用現在這個“神秘人”的身份和徹夜“一起”旅行了。
隻不過,在“非自然”條件下失去了那個孩子後。尉勉心裏一直不敢真正去麵對這件事,更不敢提及這件事,他怕隻要一提到,他的情緒就會突然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