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季偉辰輕輕擁住了她,歎聲就在她耳邊,沉沉鑽入她心底:“雪嫣,我定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唐傾舞大慟,轉身伏在他肩上,唏噓道:“偉辰,對不起,我是真的害怕保護不了孩子。”
季偉辰輕撫著她的背,柔聲道:“即然害怕那就不要想了,孩子的事到此為止。”
“可是你,並不信我是嗎……”唐傾舞痛楚的望著他。
他捋了捋她被雨水衝刷的淩亂的發線,憐惜道:“看你凍的嘴唇都發紫了,我讓小薏給你熬些薑湯,莫要病了才好。”
唐傾舞隻覺心驀然一沉,他還是不信她,他隻是疼惜她,不得不妥協了,這個心結會一直存在他心裏,就像她和旭堯的那段情,他無法釋懷。她不由悲從中來,有了裂鋒的舟還能行多遠?
隻覺眼前的他漸漸模糊,心如空了一般,聽見他急切喚道:“雪嫣,雪嫣……”她卻是再無力回應他。身子一沉,倒下。
季偉辰扔掉手中的傘,打橫將她抱起,直奔風荷軒,並對後身緊緊相隨的祿福道:“快去請周太醫,就說本宮有事問他。”
祿福忙又轉身往儀雪殿正院的大門而去。
回到風荷軒,讓蓮兒和小薏替她將濕衣服換下,季偉辰則是焦急不安的在房內踱步。
很快周太醫一身半濕的來到風荷軒,當他雙指搭在唐傾舞手腕上稍聽脈息後,隻覺心中一驚,但很快便又恢複常態。
“殿下,楚王妃是受了涼,她本是身體底子差,又在雨中淋了這許久,風寒來的甚急。”周太醫起身回道。
“那你就為楚妃對症下藥吧!”季偉辰憂心道。
“是,微臣這就開藥方。”周太醫道。
唐傾舞這一躺就是好幾天,發熱、咳嗽、整日的暈沉沉。季偉辰本是要陪著她,她卻以風寒之症會傳染為由回了他。她是不想看他隱忍著自己的不快,他對她越好,她就越是不安。起先季偉辰還堅持,但看她一味索然,也隻好作罷,拋下一句:“那你好生將養。”便不再來了。
後唐傾舞從小薏口中得知,季偉辰每日回到昭華殿,便打發祿福來問她的病況,而他則是悶在昭華殿的書房,幾位妃子那兒也懶得去了。
唐傾舞握著‘清逸玨’心底漫出無聲的歎息:偉辰,不是我不想以誠相待,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所有秘密,到那時,是恨?是怨?是殺?是罰?都由你,我絕無半句怨言。
藥是吃了許多,唐傾舞卻覺得人越發疲累、慵懶、恍惚了。尤其夜半,好像總是聽見似有若無的歎息聲,歎得她夢裏也覺淒涼,想睜開眼看看,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雖然已是立秋,可這幾日秋老虎似乎發了威,炎熱竟是不輸盛夏時節,唐傾舞倒沒覺得熱,隻是心裏悶的慌,像堵了塊巨石在心上,推不開,隻能任由它堵著。
小薏在唐傾舞身後,拿著扇為她扇風,自己倒的滿頭大汗。
“姐姐,別扇了,我不熱。”唐傾舞懨懨道。
“王妃,我去給你盛碗綠豆湯好不好?解解渴。”小薏手上的扇子依然徐徐扇著。
“不用了,我不想喝。”唐傾舞搖頭。
“王妃,你這樣什麼都不吃,這病如何能好?殿下雖然沒來看過王妃,可他心裏也是著急的。”小薏憂心道。
唐傾舞回頭微微一笑:“不礙的!風寒早好了,隻是天熱,渾身乏力,精神不濟罷了,等秋老虎的餘威過了自然就好了。”
“王妃即然怕熱,要不稟了殿下,去城南的避暑山莊將養幾天,待秋老虎的餘慮去了,咱們再回宮。”小薏建議道。
“我哪有這麼嬌弱?這裏很好,不用去別處了。”唐傾舞淡淡道。
小薏還欲勸說,卻聽得門外祿福的聲音:“小心點,別碰碎了,別灑了……”
小薏去開了門,隻見祿福指使著兩個小太監抬了一個大銀盤進來,盤中是一塊雕了睡蓮模樣的冰,晶瑩剔透,如聖潔的天山雪蓮,頓覺一股清涼之意沁入心底。
小薏納悶道:“祿公公,宮中規製,立秋後各宮便不再用冰,這……”
祿福朝唐傾舞欠了欠身,道:“是太子殿下吩咐奴才特意給王妃送來的。王妃還在病中,周太醫有交待,怕這天熱會引至王妃風寒反複,若能保證室裏靜涼,與王妃的病情是好的。”
“祿公公,這冰,太子妃那有嗎?”唐傾舞知這冰塊極其珍貴,宮製明言規定立秋後,各宮便不再擅用冰決,若他單為她備了冰塊,旁人知曉又得嫉恨的牙癢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