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北方S市。
天色近晚,風雨欲來。
還在路上行走的市民夾緊衣服,各個行色匆匆;廢紙被吹得漫天都是,偌大的街道,竟沒有一個商鋪營業,也看不見小販沿街吆喝。整座城像是死了,裏麵遊走的不過是行屍走肉。整座城市電力供應不足,街邊的路燈遲遲沒有亮起,當黃昏也淪陷在黑暗中時,從人民路西街拐來一輛軍用吉普,吉普打開夜間大燈,衝破黑暗直奔向機場方向。
吉普車的後座上坐著一對青年男女,兩人年紀看上去差不多大;其中的女子穿著深色卡其布外套,領口露出一截小圓點襯衫的領子,一條大辮子垂到胸前,兩手捏在一起不住的發抖。她憂心忡忡的望著窗外。不多時,大顆雨點就劈裏啪啦的打在車窗上。雨水在車窗上彙聚成一道道水痕,模模糊糊的把車內與車外隔成兩個世界。
與她同座的是一個外國青年,那青年臉頰狹長,深深的眼窩埋在鼻梁兩側的陰影裏,此刻他正焦躁不安的催促司機,不時的把身子探到前排觀察路況。開車的司機與青年來自同一個國家,這一點毋庸置疑,從麵相就可以看出來。
而那司機戴著深色的蛤蟆鏡,密密麻麻的胡茬占據了大半的臉頰,從抿緊的嘴唇形狀來看,脾氣應該不會太好,但是隻要青年探向前座跟他說什麼,他都會微微側過耳,耐心的聽著。
雨刷快速的把擋風玻璃前的雨水刷到兩邊。遠遠的,有幾點橘色的燈光在搖晃著,司機在墨鏡後眯起眼,腳踩在刹車上放慢速度。等近了才發現是一個哨卡,穿著雨衣鬥篷的士兵正揮舞著手中的夜間警示牌讓車停下來;
車輛慢慢滑向被鐵絲路障攔住的路口。
車內的女子立刻驚慌起來,她抓住青年的手。
“他們發現了,他們一定發現我了。”
那青年便用不甚準確的發音安慰到:“不要怕,沒有人能傷害你。”
“機場戒嚴!”
穿著雨衣的哨兵敲打著司機旁邊的窗戶,雨聲太大,他提高了聲音。
車窗慢慢搖了下來。那哨兵顯然沒想到車內坐的是外國人——S城中有一所舉世聞名的軍事學院,同盟國派遣政要人員前來學習軍事理論亦是常事。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軍事管製!”哨兵見對方毫無反應,以為這鬼佬不懂本國語言,“no pass,ok?”。
司機摘下眼鏡,露出一雙深茶色的眼珠來。
“我們不講英語,先生。”
對方竟然會講本國語,那哨兵暗暗吃了一驚。隻見那外國人又把通行證遞出來:“這是貴國總理親筆簽署的通行證,我國的飛機已在機場等候了。”
哨兵把通行證搪了回去:“除非徹底檢查,否則不能通過!”
另外兩名士兵應聲上前來。
“打開車門和後備箱!”
話音剛落,一柄格洛克手槍已頂住那哨兵的腦門,兩名士兵見勢不妙,立刻舉槍上趟瞄準車窗內。一時間情勢緊張,四個人大氣都不敢出。
正僵持不下時,一輛掛著軍區車牌的吉普車正快速向哨卡邊駛來,車穩穩停住後,從上麵下來一名大腹便便的軍官。
哨兵立刻認出對方是本地區的軍事長官,隻見那軍官揮揮手,命令道:“都把槍放下了!”
“你們走得太急,我們還沒來得及通知沿途哨所。”軍官又對車內的司機說到。
司機這才慢慢放下槍,兩名舉槍的哨兵麵麵相覷,但長官在此,他們也隻得放下槍。
大胡子司機微微頜首:“既然是誤會,那麼現在就放行吧。”
說著,他就要啟動車輛,軍官突然伸手進來按住方向盤。
“哎——貴國王子殿下匆匆回國,想必沒有好好清點行李。”
“你這是什麼意思?”
“希望王子殿下把不屬於他的東西留下來,我們自然會放行。”
聽到這句話,後座的女子突然小聲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