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睜開眼簾,已是晨光清透的早晨。我霍地掀被起身,著好衣衫。緩緩在這個裝飾華麗的四方間內踱步沉思。如水的眸光仔細地觀察著這間屋子,裏麵的陳設奢華而整齊。溫暖的繡被,纖柔的錦帳,雕花的桌椅,透著鮮亮光澤的琉璃杯盞。這裏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沒錯。這裏就是我六年前居住過的‘綺雲宮’。這裏是夏國?我回來了?!我,居然沒有死?可是,那一劍我明明……那一刻的我,誓要與他生死相隨。而現在我卻安然的回到了故國。那麼他呢?現在的他是否也安然無恙了?
這麼想著,竟不自覺地向著朱紅的房門走去。不料,我剛想伸手推門,門卻在刹那間被人推開了。我猛然一怔,連忙縮回了原本那隻伸向門的手。
推門而入的二人似也被我剛才的舉動驚了一下,而後又迅速回過神來。於是我看到兩個宮女裝束的女子,一人手裏捧著一個金色的托盤。一個盤裏是一件折疊整齊的紅色繡鳳裝,另一個盤裏是一個珠光閃耀的鳳冠。看到這兩個盤子裝著的盛裝,我的心中驚疑不定。
然而她們見了我卻恭敬有禮地跪拜了下去:“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什麼?!皇後娘娘?我什麼時候成了夏國的國母了。我知道皇兄現在已是夏國之君了,那麼,難道?這怎麼可以?我是他的妹妹啊!他怎麼可以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來!
“你們起來吧。”我輕輕在那張玉璃雕花桌邊的椅子上坐下,凝視著二人:“你們,叫什麼名字?”
“是。”兩位粉衣宮女雖然起身,卻仍是恭敬的垂首而立。左邊的粉衣宮女似要先回答那個‘名字’的問題:“回娘娘……”
“我不是什麼皇後娘娘。既然你們是宮裏的宮女,不可能不知道我原來的身份。告訴我,是不是皇上讓你們這麼稱呼我的?”我在瞬間出口,截斷了其中一名粉衣宮女的話。
“是,是的,公主。可是,皇上……”那名粉衣宮女仍是不敢抬頭,怯怯地回答。
“以後按原來的樣子稱呼我就好了。皇上那邊,我會去說的。”說罷,我便要出門。沒想到卻被她們攔住了。
“娘娘……”她們在這一刻緩緩抬頭,接觸到我含著怒氣犀利的眸光,又再次抵下了頭去:“公主,您不用去了。已經來不及了。皇上在昨日的早朝上,堅決不顧眾臣的反對。已經冊立您為皇後娘娘了。”
“什麼?昨日早朝上的事情。我怎麼一點風聲也沒聽到?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你們騙我!”
“公主息怒。奴婢不敢。奴婢們就是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欺騙公主啊。隻是早兩天公主您一直生著病昏迷不醒,所以才不知道的。早兩天皇上都沒回寢宮就寢,因為擔心您的病情,就一直在您的床榻邊守護著。”
看她們的樣子,這一切,並不像在說謊。可是,皇兄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天香宮主’那天對我說的是真的!我並不是慕容炎的親妹妹麼?那麼,我又是誰呢?
“我,究竟是誰?”喃喃的低語卻透著些許心傷,淩亂的思緒還在腦海中不停的翻轉。
“公主?公主……”兩名粉衣宮女不解的看著我此刻異樣的表情,不知該如何安慰。
“出去!都給我滾出去!”我煩躁地突然站起身,將她們二人托在手中的金盤一掀倒地。看著兩名粉衣宮女慌亂無措地退出那扇朱紅的房門。我笑了,笑得淒然,笑得苦楚。
慕容炎,我的皇兄。我曾以為在這個世上惟一能讓我信賴依靠的人,居然還是欺騙利用了我。
“你很有可能不是夏國人,而是冰國人。我們明天就啟程回冰國,等見到了聖教的雲長老後,一切自會真相大白。汐兒,難道你不相信我嗎?”恍惚間,天香宮主的聲音似又回響在耳畔。
“等回到冰國,一切就會真相大白。等回到冰國,就能證實……”最後帶著回聲旋繞耳際的聲音,終於散落風中,隱遠而去。
然而這個聲音,這個恍惚中的記憶,卻真的提醒了我。沒錯,我要回冰國去找出我的身世真相。於是,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附耳在門邊悄悄聽著門外的動靜。仔細聽下來,除了陸續來往的腳步聲,似也並無其它異常的響動。
不料正在我算著沒人經過,伸手打開那扇朱紅色的房門時。一身帝王裝束的慕容炎就這樣靜立在門外,刹時間和我四目相對。
“皇,兄?”遲疑了片刻,還是低聲的喚出了這個曾經最為熟識的稱呼。
沒想到這聲稱呼引來的竟是他的一聲冷笑:“嗬,汐兒。”淩厲冰冷的目光掃視著我欲回避的雙眸,繼續說道:“怎麼?不想做朕的皇後?”聽得出字眼中的逼迫之意。
我亦倔強的回眸,冷冷凝視著他的眸光:“是的。皇上。雲汐不願意。如果皇上還念及這份昔日的兄妹情誼,就請歸還碧靈珠,然後……”不知為何,最後的話語終是未能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