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點頭“對,你說的沒錯。”
他轉身,街燈晦暗,他漸漸的離開她的視線。
雪幽也轉過身,本就沒有相交的兩個人,怎麼硬擠在一起?一個向左,一個向右,也許多少年之後,他們會在地球的另一端相遇,但那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可現在,還是平行……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悶響,在夜晚有些驚悚,雪幽迅速的轉過身,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經不見,隻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蜷縮在道路的一邊。
他發燒了,這麼冷的夜裏,他發著高燒來到這裏,站了一整夜。
他瘋了,肯定是把腦子也給燒壞了。忘記了回家的路,才來到她這裏。
雪幽想將他送回家,但一想到林若曦,還是放棄。她叫來鄰居幫忙,足足兩個大男人才把藍澈搬到她的房間。
一個傷員,一個病號。
躺在床上的他臉色蒼白,結婚那幾個月她幾乎沒有看到過他的臉上出現過一絲疲倦,就連那幫老古董聯合起來要扳倒他,也沒聽他喊過一聲累。他一直就像個鐵人,誰也打不倒,擊不垮。
但現在,他確確實實的發著高燒,昏迷不醒的躺在她的臥室的床上。
雪幽不眠不休的照顧他,冷敷,喂藥,連自己受傷的事都忘記了。
終於,她還是支撐不住,趴在他的床邊睡著了。
時間過得那麼快,尤其是你想讓它變得慢一些,它總是違背你的心意,過的像流水一樣,流過了就再也回不來。
身體上和心裏上的窒悶讓雪幽久久不願意清醒,迷茫之中,她好像感覺到有什麼溫熱而濕潤的東西緩緩的來到她的唇瓣,輕柔,小心翼翼,就像在一塊軟豆腐上麵雕刻著精細的花紋。
她不願意清醒,囈語了一聲,又陷入昏睡。
以為她要清醒,那柔軟的東西趕忙撤離。過了一會兒,又緩緩來到她的掌心。
一寸寸,一點點的輕吻著。她的每塊肌膚,她的每片指甲,全部憐惜著的輕吻著。
很久以後,一聲輕歎,回蕩在房間……。
雪幽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又到了晚上,淡淡的月光順著窗戶流瀉進來,溫溫暖暖的,輕柔似紗。
她緩緩的抬起眼簾,看到一個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有些冷酷卻也蕭索。
他怎麼還在這裏?
雪幽起身做起來,望著那邊“很晚了,你該走了。”
他轉過身,意味深長的盯著雪幽。雪幽不明所以,仔細看才知道男人並不是在看她。
她疑惑不解,順著男人專注的目光看去,才發現他一直盯著的是床頭那張,她和拉斐爾去年在普羅旺斯的相片。
他們擁抱著,笑容美麗。他們的背後有一大片的薰衣草,那次他們很開心,並且約定過幾年還要再來看看。
“他,對你很好吧?”
她點點頭,望著照片裏的男人笑了笑“是很好,可能我虧欠他的一輩子都還不完。”怎麼辦,她的一輩子太短了,不夠還清這個男人對她付出的一切。
看著相片,她的眼神變得柔軟。
藍澈回過身,收斂了情緒,繼續冷冰冰。
“不用那麼費心的收購冷氏,過兩天我會把它還給你的。”
雪幽微怔,原來他早就知道。不過這也正常,他是誰?沒有什麼小動作,是他發覺不了的。
雪幽搖頭“不用了,我還是會以合理的手段把它拿回來的。”
他轉身,深眸隱藏起來,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動聽且凜冽“不要多想,這隻是我還給你的人情。就當做是我買下你當年的那百分之十的絕世股份。”
這時,她卻忽然想笑。沒錯,他做的對,他們之間不能在有任何牽連,就連虧欠都不能有。
她怎麼能忘記,藍澈最不喜歡的就是欠別人。他總會用最快最便捷的方式,把虧錢的東西還上,讓你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再也沒辦法要挾他。
她點頭,同意。
藍澈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深深的望著她,許久,才拿起一邊早已經髒汙不堪的外套“時間不早了,若曦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忽然,在經過雪幽身邊時,袖子上傳來一陣輕微的拉力。他頓住腳步,緩緩地轉過頭。
隻見雪幽收回了手,淡淡的道“你剛出了一身汗,還是洗過澡再走吧,我這裏還有幾件拉斐爾的衣服,你應該能穿。”
他望進雪幽的眸底,有什麼快速掠過。須臾,他點點頭“好,多謝。”
浴室中傳來嘩嘩的水聲,雪幽翻找著行李裏拉斐爾的衣服。好不容易才翻出來幾件藍澈能穿的衣服。這時,門鈴卻突然響了起來。
雪幽皺了皺眉,時間已經很晚了,不知是誰。
門鈴響了又向,雪幽看了看浴室,前去開門。
打開門,卻什麼人也沒有看到,雪幽以為是鄰居家小孩子的惡作劇,剛要把門光上,突然眼前出現一個黑影。
“鐺鐺鐺鐺!Surprise!老婆,我來了!”
雪幽張著嘴,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男人,一臉的風塵仆仆,仍舊不能掩蓋住那較好的容貌,一樣的令人著迷和魅惑人心。
還未來得及開口,就在這時,身後卻傳來藍澈低沉的聲音“冷雪幽,我的衣服呢?”
藍澈因為沒有找到衣服,隻是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
他走到雪幽的身邊,在看到門外出現的男人時也是一怔。
煞那間,空氣凝結變得詭異。
而對麵拉斐爾的笑臉不再,神情變得僵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