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漢188年,立冬。
這是蒼嵐國最寒冷的一個冬天,才剛剛入冬,已經是一片冰天雪地。
也許是因為寒冬來的早,飄梅鎮的梅花嶺上梅花早已一片片,一簇簇,鬥雪吐豔。
十一月初七,宜嫁娶、易祭祀。
在冰枝含苞綻放,花色秀美的梅花嶺上,一頂大紅花轎緩緩而來。
花轎前一媒婆子撐著大圓傘,身姿肥大,嘴尖唇薄,腮邊還掛著一顆痣,一看就是能言會道的媒婆。
傘前兩排樂隊共六人,腰間紮著一條紅綢帶,在吹吹打打;後麵轎上紮紅彩綢,掛著大紅綢花,轎央貼著大紅的“囍”字。
這是誰家姑娘出嫁?!
大紅嫁衣映霞帔,顧清淺婀婀娜娜,端端正正轎中坐,迎著漫天飛舞的雪花,豔紅的猶如雪中的一株最紅的朱砂。
穿過梅花嶺,進了飄梅鎮,遠遠地就望見一座高大的府邸,門邸上匾額鐵畫銀鉤——溫家府。
此時的溫家府,兩扇漆黑的大門緊閉著,似乎不知已是點卯日上時。
花轎和樂隊到溫家府前,隻有門檻上落著厚厚的雪霜,冷冷清清。
“姑娘,這……”饒是做了十多年媒的王婆子也沉不住氣了。
這是忘了?吹樂的人也麵麵相覷。
顧清淺掀開花轎厚重的紅帷幕,探出半個頭,眼前的景致冰冷的發寒,要不是遠處的一株朱砂梅開的正豔,一簇簇的花朵在寒風中搖曳,她想,她會再也支持不下去!
顧清淺微微閉了閉眼,鼻尖還有梅花的清香……
她斂去眼底所有的苦澀和淒涼。
“王婆婆,前去敲門!”顧清淺深深吸一口梅花香,毅然決然道。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王婆子回頭瞧新娘,新娘已經放下轎簾,她看不到新娘此刻的模樣,王婆子躊躇一下,想著自己是拿了人家的銀兩的,便厚著臉皮上前敲大門。
鵝毛大的雪花在飄飄揚揚,媒婆扣門聲響在空曠的,安靜的雪地上。
“新娘到家門,怎麼沒人出來迎接的?”王婆子一手轉著大圓傘,一手掰著門上的銅環扣。
好一會兒,門“呀”一聲打開,探出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去去,誰家喜事?找錯地兒了吧!”瞄都沒有瞄一眼門前的那花轎。
“這不是溫家府上嗎?飄梅鎮的溫府找錯了?”王婆子倒是個會說話的!
管家一愣,王婆子的聲音立馬拔高:“怎麼?你們家少奶奶在轎子裏麵,你們不通報,不迎接還敢攔?”王婆子的聲音很尖銳。
管家似乎有些心虛了!
那位顧家姑娘和自家大少爺訂婚是真,隻是這婚姻……
管家回頭便瞧見自家大少爺施施然地出來了。
他身穿一件藍色織錦緞長袍,五官俊美突出,此時,細長的眉眼正微微地挑起,帶著一絲桀驁不羈。
“誰在吵嚷嚷?”他跨出門檻,瞧著院子。
雪花飄飄揚揚,大清早下人剛剛清掃過一遍的院子又是一片白茫茫。
一座大紅轎子在一片雪中央,豔紅的猶如盛開的朱砂梅。
他溫子然喜歡朱砂梅,但是,不喜歡這座大紅花轎子,以及轎子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