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的鬼哭狼嚎,吸引來這院子裏的一票丫頭婆婦,人人一見鍾婆子那濕噠噠一身,都是“啊”一聲捂鼻子遮臉——嗆鼻辣眼睛。
鍾婆子自此失了顏麵,走哪都覺人家對著她襠部指指點點,徹底沒了往日在院中作威作福的氣勢。
阿香則被打得三天沒能下得來床,這都是後話。
煙小姐把貼身丫頭給打了,這事很快傳到了府中大人們的耳朵裏。
次日,黎老夫人就命人來把小喬喊過去。
小喬倒是不怕的。
她早就想會會這位出了名“寬善慈和”,唯獨對喬煙沒好臉色的老太太。
依著喬煙的記憶,她總覺得這老太太哪裏有點兒熟悉。
“走不動,抬我過去。”小喬靠在榻上,有氣無力對來傳話的大丫頭說道。
丫頭幹瞪眼,那阿香昨日是被鬼打了不成?
她聽人說起阿香身上的傷,沒幾分死力氣還真是打不出來的。
邪門!
丫頭看看半死不活歪在榻上的小喬,忽然就覺得這屋子裏陰森森的,轉身就出去命人抬步輦來。
小喬乘了步輦,晃晃悠悠到了黎老夫人院中,才剛進門,迎麵就一個茶盞砸過來。
她何等靈巧,旁人都沒見她怎麼動,擺個身就避開了。
那杯子貼著衣裳過去,在地上碎成八瓣。
“祖母!”恰巧屋外有女孩子跑進來,一腳踏在瓷片上,聲音裏的三分哭意一下子就變成了十分,“哇”的一聲痛不欲生,好好一隻繡花鞋都被血給染紅了。
這還得了!
要是別的姑娘也就罷了,來的偏偏是嘉姐兒。
建安伯府七個姑娘,隻有長房嫡出的黎嘉是老夫人的心頭肉。
黎老夫人看著黎嘉那腳,就好像痛在她自己身上一樣,心疼得倒吸氣,再看小喬沒事人似的站在一旁,心裏的火就更旺了,抄起另個杯盞又砸過去。
“孽障!看把你表妹都害成什麼樣了!”她罵道。
小喬無語,卻還是一本正經問道:“外祖母的意思,這杯子是我扔的了?”
她這回不避不躲,可那杯子不知怎麼,在快沾上她衣服時,又像是被股大力彈開,直直摔在黎嘉腳邊上。
黎嘉受了驚嚇,本能地想避開,可受了傷的腳根本借不著力,又是一腳踩在另塊碎瓷上,原來的瓷片也紮得更入肉了。
她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好不容易被伺候的人架著遠離重災區。
黎老夫人一麵安撫她坐下,一麵忙遣人去尋大夫。
小喬還站著,一老一少都惡狠狠地瞪著她。
她就甚是佩服這祖孫二人遷怒的本事。
黎老夫人冷眼看著小喬,倒是逐漸冷靜下來,眼睛裏的怒火慢慢熄滅,轉化成一種更加陰毒黑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