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道有二樓的燈壞了,我悉悉索索地在口袋裏找鑰匙,卻沒想到翻到一個厚厚的東西,又沒有燈,隻得把疑惑壓下去。
老二掏出手機打開了後置攝像頭,照亮了門上的鑰匙孔。
老舊的門鎖芯有點發澀,我擰了好幾下才擰開門。
進門開燈,我發現老二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喝水嗎,老二?”
“外麵的燈一直不亮嗎?”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隻能望著老二點了點頭。
“這鎖也不好擰開?”
我笑了起來,“對啊,這舊樓房不都是這樣的嗎?”
他轉頭又看了看樓道裏的燈,“我喝點水。”
“那好,我給你燒。”我鑽到廚房,掏出剛剛摸到的東西,是一個用一百塊錢疊成的愛心,誰的作品一目了然。
我抿嘴笑了起來,壓著愛心在身上摸索半天都沒有找到口袋。我關上門,幾乎想跳起來尖叫。
“篤篤篤。”外麵有人敲門。
我深呼吸了幾次,壓住內心的咆哮,“怎麼了?”
“妹妹,我下去買點東西,等下上來。”
“哦,我等下給你開門。”
“嗯。”
聽著老二的聲音慢慢遠去,我隻覺飄飄然,連走路都覺得不落實地,隻覺手中握著的不是紙,而是一顆滾燙的心。
“妹妹,開門。”
“來了。”
開門時發現過道裏一片敞亮,“咦,這是怎麼回事?”
“魔術唄。”
“……”好冷的笑話,以老二這身魁梧的身形,講這麼幼稚的話真讓我有種全身起雞皮疙瘩的衝動。
“你鑰匙給我。”
“幹嘛?”雖然一邊在問他幹嘛,手裏卻已經遞給他了鑰匙。
“我看看這個門,幫你上點油,開門就利索了。”
“搜噶,老二你可真是暖男。”
“找揍是嗎?”
“您忙著,我給您倒水去。”
我倒水遞給他,他沒有接,一雙手上全是黑色。
“你去廚房洗洗唄。”
“不了,華哥那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好的。”
老二轉身走了幾步,手在口袋裏摸摸索索,然後轉身遞給了我一個東西,“呐,華哥給你的。”
“什麼啊……”我笑著走上前去,原來是又是一個疊著的愛心。
我接過去,上麵還有老二的兩個黑乎乎的拇指印。
“謝謝啦。”
“走了。”
麗娜回來的時候一身的酒氣,我扶著她,她卻撥開了我,“不用,我自己能走。”
我放開她,她立刻歪歪扭扭地倒在沙發上,長長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她的眼透過發柔情似水地看著我。
“你是誰啊?”
“你室友。”我相當淡定。
“哦,那你怎麼不扶我進去?”
“……”
我得到了指令立刻上前,攙起她的手臂將她全身的重量壓在自己身上,“你喝了多少酒啊?”
“一兩杯,我酒量差。”
到了她房間她掙紮著放開了我,走在角落裏將行李箱提起,然後自己一個人拉著朝外走。
“麗娜你去哪?”
“我叫王麗娜。”
奇怪的執拗。
“王麗娜,你去哪?”
“有人在等我,我得去。”
她說得認真,我簡直不知道她是醉的還是清醒,所以一時間也不知道去攔住她還是放任她離開。
“王麗娜,你確定?”
她淩厲的眉毛立刻豎了起來,眼睛裏寒氣森森,“你什麼意思?”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女孩子不太安全,你可以明天早上再走……”
“十一點了……”她的眼神開始變得茫然起來,“怎麼就十一點了……那我來不及了……”
這個時候我才確定她是酒醉了,也是從她手裏接過了行李箱,將她帶到床邊坐下,轉身去衛生間拿了濕毛巾,然後就看見麗娜靠在床邊,悄無聲息地落淚。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麗娜流淚,後來的歲月裏,在每一個酒醉之後,這樣無聲的哭泣還會一次次地上演,這是往事給她的勳章,她在酒醉之後才肯示人。
早上我去上班麗娜還在睡,我見她睡得那麼香就不忍心喊她起床,決定去工廠幫她請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