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四十八分,李誌吃完昨晚剩下的飯菜,然後騎上新買的自行車,走出自己在小喬鎮的家,天色空蒙,滿眼望去都是翠綠的顏色,泥土的清香撲麵而來,昨晚的暴雨沒有對這個江南地區的古鎮有什麼太多的改變,無非是道路濕滑了一點,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他的新自行車估計今天也會變成半新的了。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新東西哪怕隻用過一次,那麼也不再是新的了。
小喬鎮名字的由來已久,最早是在三國時期那位不怎麼幸運的小婦人留下來的,流傳至今亦沒有改變過,千百年來,時光衝淡了愛恨和情仇,人類的愛美之心從來沒有改變過,新世紀就應該有新氣象,可是有的人依然活在夢裏。
他不記得是誰說的這句話了,但是似乎記憶尤新的樣子,同樣熟悉的還有那張臉龐。
四月的小喬鎮山花爛漫,得益於國家的新農村建設,這一路上的水泥路他再次飽覽了江南水鄉的春季風光,一時間心情大好,有種想放歌高唱的欲望,李誌家離鎮政府有一點遠,騎自行車估計得兩個小時,即使如此,他依然熱衷於騎車,雖然有時候後麵會有點疼,但是一年來,他也習慣了。
周一作為公職人員新的第一天,很多人都很厭煩,你不僅要整理上個禮拜的工作內容,做個小報告,還要在早會上給領導看你這個禮拜的工作計劃,通常來說,小喬鎮的老鎮長是不太管事的,書記卻很忙碌,杏花村的村長李誌,已經在升職的的路上越走越遠了,通俗點來說,他可能會成為新中國成立以來在村長位置上供職最久的黨員了,畢竟20歲的村長也不多見,而根據禍害遺千年的定律,他活的可能會很久……
“我去啊,八點快到了,要是被書記看到我遲到,估計這個月就涼涼了。”李誌急忙停好自行車,修飾了一下容貌,吐了一口濁氣,心驚膽戰的踏入會議廳。
還好,他看了一下手表,距離開會的時間還有幾分鍾,人都不多,隻有幾個鄰村的幹部在那裏坐著無精打采的,他記起來,這幾個村的村務好像都不太好,書記已經開會批評過幾次了,不過他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忽然想起小時候鬧過的笑話。
“小誌,這次考試第幾名啊?”
“陳爺爺,這次比上次好多啦,這次考了第二名,耶耶!”
“哦,不錯啊,三愣子這次沒你考的好啊?”
“不是的,三愣子轉學了,今年我們班隻有兩個人。”
“撲哧!”想到這裏,他不由的笑了出來,瞬間大廳裏幾雙惡毒的目光朝他射來,他開心的心情活生生的止住了,在別人痛苦的時候這麼開心,怕是不好的。
“七點五十八分了,馬上開會了,準備一下!”
“不對,我在樓下停車的時候就七點五十八了呀!”他驚恐的抬頭看了一下會議室的掛鍾,八點三十六……
完了,新世紀就應該有新氣象,可是有的人依然活在夢裏,他終於想起這話是誰說的了,估計這次他也是在夢裏的那個了。
“杏花村村長是哪個?書記叫他過去!”門口有人喊了一句。
“我是,請問一下,書記現在在哪裏?”
“哦,這麼年輕的啊,在茶水區,叫你過去。”
——
“李村長,請坐!”
“謝謝書記!”
“小李啊,杏花村的村務總體來說尚可,可是扶貧的工作似乎沒什麼進展啊?有什麼困難你和鎮裏說,如果鎮裏能辦到的,一定最大限度的給與幫助!”
“多謝書記關心,有幾家已經答應整體搬遷了,這幾天就能落實,隻是,有一家,不太好辦。”
“哦?哪一家?”
“是那個村裏的一個老人家,姓周,他家裏就他一個老人了,今年八十了,他說他沒幾天好活的了,不想搬走,而且他話語間隱約對搬遷有點抵製,說什麼什麼傳承不能斷,我做了一個禮拜的思想工作了,進展不是很大,而且他說自己身體不好不能受刺激,我也怕對老人家身體造成損傷,因此也不敢太激進。”李誌把事情都說了出來。
“哎,他這一個指標是拉下了我們鎮整體的進度啊,小李,你想辦法在不傷害老人的前提下再去勸勸,畢竟新區比小村子方便多了,生病了也能很快得到醫治,八十歲的老人國家也是有特殊政策的,你去吧。”
“好的,書記,我這就去做工作。”
雖然沒被批評李誌覺得慶幸,但是為什麼會有被遺忘的感覺啊。
交完手裏的工作日誌,他又拿了早上印發的脫貧扶貧計劃書,內容與前幾次的都差不多,不過這次加入了激勵製度,鎮裏有個扶貧主任要在這次計劃當中選舉出來,這次的扶貧與選舉直接掛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