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回來的這一日,蔣邃和方從筠,還有童童齊齊出動,都悄悄的提前去了離京城城門口幾裏地遠的地方等著他。
方從筠坐在馬車裏,有些緊張和激動,“你隻告訴了韓老嗎?告訴舅舅他了嗎?”
蔣邃不停的安撫著她激動的心情,回道:“沒有。這段日子情勢緊張,我不方便和他通信,韓老就沒法聯係上他了。你可以自己決定。”
方從筠“嗯”了一聲。
在方從筠激動且急切的心情下,終於,馬蹄聲越來越近,方從筠按捺不住,提前跳下了車廂,單手搭在額頭上,眺望遠處,看著那一行人越來越近,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騎著馬走在最前頭的是沈叔和楊校尉。
沈慎坐在馬車裏。
沈叔和楊校尉倆人姿態利落的跳下了馬,走到蔣邃麵前抱拳行禮,然後眼帶笑意的看著方從筠和童童,“方姑娘,童童少爺。”
方從筠看了看他們身後的那一輛馬車:“我舅舅呢?在那裏麵嗎?”
沈叔和楊校尉兩個人剛剛露出笑意,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身後那個車廂的簾子就被裏麵的人撩了起來,沈慎走了出來。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不知不覺間,依然到了九月末,即將迎來十月了。
京城的氣候,這幾日陡然轉涼,不過也還不算太冷,連童童也隻是換上了薄薄的長袖,可此時見沈慎,卻依然套上了一件較厚的外套,他的臉色和在天津時看見的差不多,可這會兒看他與其他人的穿著,卻能明顯的分辨出他的身體情況。
方從筠的心微微沉了一沉。
當初在天津的時候,看他麵色如常,行動早就,並沒有其他不便的地方,她以為他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即便後來聽蔣邃說,知道了他看完了韓老給他的那封信後吐了血,雖有關切,但也並不是特別的緊張。
她以為舅舅已經痊愈了的!
沈慎哈哈大笑,“怎麼,幾日不見,就已經認不得我了嗎?”
他站在馬車旁邊,靜靜的笑著,看著方從筠和童童姐弟二人。
方從筠和童童幾乎是同時跑了出去,直直的撞向沈慎的懷中,她重重的靠進沈慎的懷抱,而童童則緊緊的抱住沈慎的大腿,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喊著“舅舅”,動作聲音同步,就像是排練過許多次似的。
然而並沒有。
沈慎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
童童一雙手緊緊的扒在沈慎的大腿上,不停的喊著“舅舅”、“舅舅”,在他心中,麵前的這個人,是僅次於方從筠的人,和韓老同起同坐,一樣地位的人。
方從筠也抱著沈慎寬厚的腰部,沈慎的身材依舊高大,胸膛依舊厚實,可方從筠卻知道,舅舅也老了,也病了,已經不能夠再像曾經那樣,將小小的她高高的舉起來,將她庇護在他身後,為他遮風擋雨。
方從筠還知道,其實舅舅之前的身體的確是好得差不多了的,隻需要慢慢的、好好的將養便是,情緒不能起伏太大,不能大喜大悲大怒,否則會對血液和心跳有影響,從而對他的病情也產生不好的影響。
可是,他卻看了韓老的那封信。
方從筠不怪韓老,她隻怪自己。韓老會那樣做,也是因為她啊!
因為她,都是她。
沈慎有些哭笑不得,被一大一小姐弟兩個人這樣抱著,他感覺整個人都動彈不得了,好笑又無奈的說道:“你們姐弟這是怎麼了?這才沒多久不見啊!”
溫柔的拍了拍方從筠的背部,“好了好了,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慢慢說吧。這會兒這麼多人,你臉皮有薄,待會兒可別惱羞成怒啊!”
方從筠低低的“哼”了一聲,不過也從善如流的鬆開了沈慎,這會兒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
蔣邃說道:“為沈將軍準備的宅子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們這就過去。地點很是隱秘,不會被人發現的,隻要動靜別鬧得太大,就不會有人察覺。”頓了頓,他又補充的說道,“那附近的人口流動比較大,所以你們的鄰居也都是時常是變換的,不需要太在意他們的問話。”
就是因為人口流動比較大,所以沈慎他們突然搬了過去,也不會有一直住在哪裏的人好奇,問他們的來曆。
沈慎點頭,朝蔣邃道謝示意。
蔣邃自然是大方的揮手表示不用謝,畢竟眼前的這個男人,日後可會是他的舅舅呢!沈慎一直不太看好他和方從筠,這會兒不逮著機會趕緊兒的獻殷勤,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沈慎說道:“我們都上馬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