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有些難過了,“該不會是不想看見我吧。”

方從筠誠摯的說道:“四爺也是知道,您幾日前將我家家底都抄幹淨了,這不手頭有點緊,所以想來賭坊賺點脂粉錢。沒想到聚寶坊原來是四爺您的。我怕待會兒贏多了,您誤會我是故意來砸場子的,我還是去禍害別家賭坊了。”

四爺也是非常的真誠的調*戲了她一把:“我這人什麼都缺,窮得就隻剩下銀子了。不過方姑娘的情意,蔣某收下了。”

方從筠嘴角抽搐,什麼情意?他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脾氣火爆的、性格冷傲的、假仁假義的、死要麵子的、潑皮蠻橫的,方從筠都見識過,似蔣四爺這般逢人三分笑,又笑得一臉張揚明顯“我就是不懷好意”,錯把無賴當情調,滑不留手的人,方從筠當真是第一次見到,頗有些頭疼。

不過能做到這般境界,沒點兒臉皮和城府,一般人也達不到。方從筠必須要說一個“服”。

被四爺真誠熱情的邀請,方從筠盛情難卻的跟著進了聚寶坊的二樓貴賓包間,方從筠正襟危坐的盯著眼前的正宗大紅袍,對麵蔣四爺依舊是吊兒郎當的兩條長腿交錯相疊,蹺在旁邊的椅子上。

貴賓包間不是想象中的金光燦燦,倒頗有幾分雅致意趣,博山爐香煙繚繚,屏風後有琴姬撫弦弦音泠泠,比樓下大堂高了好幾個檔次不止。

四爺財大氣粗,即使麵前的籌碼大堆大堆的被推向了方從筠麵前,依舊麵不改色,方從筠由開始的防備警惕到現在的淡然自若,有人送錢她就安心收著,她憑自己的能力,正當贏來的。

從單雙、骰子、牌九、玩到四門方寶、番攤,能玩的悉數都玩了個遍,無一例外四爺俱是輸多贏少。

事實證明,開賭場的,不一定賭技就好呀!他們能賺錢大多是因為凶殘。

方從筠也是感慨萬千呐:沒想到現在幫到了她的,竟然是她那個寵妾滅妻的渣爹當年教會她的東西,真是技多不壓身。

當初他一心想將方家票號留給他最愛的柳姨娘生的孩子,違背祖訓偷偷教她玩賭,企圖讓她迷上這個,好順利把她趕出家門。可能她是天生的精明商人,很多摸透了這些東西,並沒有迷上,倒是她的渣爹,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個兒卻是貪戀賭博,被她給趕下了台。

方從筠出了一張牌,好心道:“若是四爺覺得輸太慘了,可以收手不來的。”

“我謝謝你了啊。”

四爺朝她嗬嗬假笑了下,笑完又低頭皺眉苦苦思索下一步對策,這會兒功夫總算是安靜了下來,沒有逮著機會就勾搭方從筠。笑話,若是這個時候他認輸了,以後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了。頭可斷血可流,爺們兒的尊嚴不能丟。

方從筠忍俊不禁。

其實四爺也是蠻可愛的。

他的銀子最可愛!

在一旁的阿奇即自豪又心疼,自豪自己抱對了大*腿,心疼自己的榜樣被大*腿打的落花流水,輸太慘了。

見四爺還在負隅頑抗,阿奇坐不住了,忍不住勸道:“四爺你還是認輸吧,你贏不了方姑娘的。前些日子方姑娘在聚寶坊贏了好幾百兩銀子呢,莊家他們都沒在方姑娘手裏討著好。”

什麼?

四爺看向方從筠。

他摸摸下巴,沒想到之前方家還債的銀子,竟然也是她從自己的賭坊贏回去的,方才不是說不知道聚寶坊是他的嗎?四爺忍不住朝方從筠露齒一笑。

方從筠臉色發黑,恨鐵不成鋼的瞪著把她老底都揭了的阿奇,阿奇還一臉茫然,無辜的左顧右盼。

——方姑娘和四爺不是朋友嗎?

——朋友,你有見過賭徒和賭坊老板做朋友的嗎?

——見過啊,方姑娘和四爺不就是嗎?

——……隻能說,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原來方姑娘剛剛說的是真心話。”四爺摩挲著下巴感慨,前幾日他已經聽手下的人彙報過聚寶坊裏來了一個很厲害的年輕姑娘,沒想到竟然就是她。

話說,現在再請她去隔壁那條街的賭坊玩,還來得及嗎?

四爺頂頂腮幫,見方從筠圓溜溜的眼睛望著她,清了清嗓子正打算說什麼,包間的門被輕輕叩了兩下。

“進來吧。”

“四爺。”

來者是一個三十來歲,精明外露的中年斯文男子,進來直奔向四爺,彎腰在他耳邊低聲嘀咕,四爺的臉色從漫不經心到好笑譏諷,再變成冷漠微怒。最後坐直了身子,剛想拍桌怒吼,一抬頭,瞧見方從筠和阿奇倆人正一臉好奇,目不轉睛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