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時間為什麼會這麼漫長。
突然間好多事情湧入腦中,那些過往曆曆在目,然而離現在,卻像過了半輩子那麼久。我與厲兆衡,都經曆了些什麼?兜兜轉轉,似乎什麼都變了,又像什麼都沒變。
“他要是撐不過今晚,家屬做好心理準備。”這是醫生對我說的話,我不信,我非要找到嚴靳問個清楚,然而他的眼神告訴我,這不是危言聳聽。
多好笑,那時候厲兆衡替我捱了一刀,我還說有機會的話我會還給他,後來,我總算是還了,如今他又替我捱刀子,卻再也不像那時候,能說我的心真狠了。
厲兆衡,我們還有以後嗎?
我想握一下他的手,但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到底還是沒有握。尤九月說的沒錯,若我不回來,他就不會變成這樣,也許我們都是對方的災星,才會一次又一次發生這樣的事。
“厲兆衡,其實我還沒原諒你。我這人心狠,你也說過的。你給我的傷害,深到了骨子裏,就是死,我也忘不了。我是真的怕了,不想再給你機會,讓你再傷我一次。”
“你欠了我那麼多,我若說憑這一刀就能一筆勾銷的話,你也不會相信。要不這樣,打個商量,你先起來,原不原諒以後再說。”
“三年來,我過得很知足,很多人跟我說,你過得很不好,可我是不信的。怎麼相信呢,厲兆衡無所不能,即便在低穀都能爬起來,少了一個我,又算什麼。況且還有一個深愛你的江芸。”
“當你終於能對付江芸,我卻沒有了從前那種渴望。因為太遲了。我已經不需要任何人替我擋刀擋槍,我自己也可以。厲兆衡,如果你聽見我的話,大概又要說我心狠了。沒辦法,我就是這樣的宋歡彥,你還要愛嗎?”
厲婉寧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我回頭時,她已經淚流滿麵,哽咽著喊了聲“嫂子。”
“哥,你和嫂子經曆了那麼多才重新在一起,你舍得丟下她嗎?還有團子。快醒來吧,這次我會替你好好看著嫂子不讓她跑了。”
過了一會兒厲婉寧稍微平伏了心情,才告訴我,羅倩瑜之所以突然這樣,是因為有人告訴她葉明朗沒有死。
羅倩瑜重新燃起希望,她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了葉明朗。他如今有了新的麵貌,新的名字和新的人生,不再記得從前,卻會在喝醉時無意喊出“歡歡”兩個字。
羅倩瑜原本就有心疾,葉明朗喊出的這兩個字,加劇了她對我的恨意,於是她癲狂地要殺了我。
我突然就想笑。人啊,除了生死,別的都是小事。用盡生命去愛一個人,值得嗎?這答案對江芸還有羅倩瑜來說,是值得;對於羅艾珊來說,卻是醒悟。
“江芸如何了?”
厲婉寧有些驚訝我怎麼問起了江芸,她說江芸在牢裏。
“你確定?”
不是我信不過厲兆衡對付江芸的心,而是江芸這個女人,你說她聰明也好,說她狡猾也罷,總之她是不會這麼容易就認輸。
厲婉寧也有些懷疑,凝重地打了個電話。結果是,江芸果然因重疾被保出來醫治了。
所以,我的猜測沒有錯。羅倩瑜想殺我這事,完全出自江芸之手。她得不到厲兆衡,自然也不會讓我得到。
“婉寧,打給黎朝宇,我有幾句話想告訴他。”
厲婉寧蹙著眉按我說的撥了黎朝宇的號,那邊很快就散漫的聲音響起,“寶貝兒,怎麼有空給我電話?”
我一把拎過電話來,冷笑道,“是我,黎少。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這麼情長,倒是個癡情種。”
黎朝宇那邊好半晌沒有聲音,然後突然像傻了似的,“宋歡彥?你不是死了?”
“你親愛的江芸都沒死,我怎麼能提早退場?”我陰陽怪氣地說,“兆衡在醫院,腹部中了一刀,生死未卜,是兄弟的話,我勸你馬上過來。你要是來遲了,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黎朝宇狠狠噴我,“少威脅我。他當你是寶,我可瞧不上你,他為你傷害了江芸,這不就是現眼報?”
“嗬嗬,你確定你不會有現眼報?這一刀雖是羅倩瑜捅的,卻是你親愛的江芸設的局。我知道你不怕我報複,然而她怕不怕,這可難說了。要一拍兩散嗎?我可以送她上西天,反正我都死過一次了,現在活著每分鍾都是白撿的。”
黎朝宇怒氣衝天,“Shit!宋歡彥你個瘋女人。”
“總比你弓雖女幹犯來得好,現在倒計時,你還有十四分鍾。”我撂下電話,黎朝宇的聲音消失無蹤。
厲婉寧問我想做什麼,我依舊坐著未動,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從包裏掏出手機來,給淩修然去了個電話。
“嫂子,別亂來,別為了江芸這種女人犯事。”
我不甚在意地笑笑:“知道了。我還不至於這麼蠢。有些人啊,跟她說什麼仁義道德,她隻當你耳邊風,既然這樣,我就省口氣少說話,多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