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不安(1 / 2)

一群漁民正在船邊清點捕撈的魚蝦,其中一人偶然抬頭,就見一名衣衫破爛的少女正吃力地拖拽著一名少年,漁民立刻叫上周圍的人上前幫忙。

兩名大漢架起昏迷的少年,一個皮膚黝黑的青年連忙火速跑進村裏找大夫。

當看見村裏的大夫出現在少年身旁時,少女這才鬆了口氣,立時感到肩頭和十指傳來鑽心的疼痛,也昏了過去。

然而昏睡中,她的雙手依然緊緊攥著那根奶黃色的長繩,雙眉深深皺在了一起。

“啊!不!”

暮靄一聲驚叫,醒了過來。

她半撐著身子坐起來,就見阮鹹完好無損地伏在床邊的木桌上,似乎已疲憊地睡去。

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兔妖哥哥照顧自己一定很辛苦。

餘光掃到桌上的蠟燭已燃了一半,想必此刻夜已過半吧。

夜深總會冷上幾分,暮靄輕手輕腳地下床,拿了一件自己的外衣為阮鹹披上。

哪知匆匆望他一眼,卻似乎落入了魔障,無法移開視線。

靜謐中,他均勻平穩的呼吸聲襯著那如嬰兒一般幹淨美好的睡顏,毫無防備,亦毫無保留。

他刀削般的側顏近在咫尺,濃密的睫毛微微翕動,安寧而溫馨。

她出神地凝望著,卻見他眉頭微微皺了皺,似乎就將醒來。

心跳驀地漏跳一拍,她猶如觸電一般,驚慌地逃回床上,把自己藏在被子裏,好似做了錯事的孩子。

過了許久,就快在被子裏窒息了,暮靄這才不得不探出頭。

她微微露出一絲縫隙看向阮鹹,就見少年依舊安寧地熟睡著,對方才的一切一無所知。

許是在做夢吧。

暮靄這才安心地探出整個小腦袋,正好與阮鹹側著的臉對視。

天地間,似乎隻有此刻均勻的呼吸聲和著紊亂的心跳聲。

她微微側著頭,就這般看著他的睡顏,任由心跳在身體裏唱歌。

嘴角不自覺地輕輕揚起,傻傻地微笑。

整個夜晚好似凝固成詩,唯有桌上的蠟燭見證著一切。

它流著白色的眼淚,似在悲歎自己此刻的孤獨和落寞。

蠟炬成灰,淚始幹。

***

阮鹹好轉的很快,隻是那溶洞中箭頭上的毒並沒有完全根除。

漁村的大夫說,此毒異常奇特,尋常的解毒藥草無法完全根除,也許隻有雪顏壇裏的稀世奇藥才能完全解清。

暮靄認為阮鹹受傷也有自己的責任,於是當阮鹹提議一起去拜訪他的一位故交時,她立刻點頭應允。

興許這一去,真能解開箭頭上的奇毒。

隻是,她立刻點頭,還有另一方麵的原因。

她的心中依舊是想念溱潼的,隻是此刻,她又有些害怕馬上見到他。

心中不知為何慌亂和不安。

也許更深處,是她也不喜歡現在的自己吧?

心裏不時會有一絲負罪感,見到龍哥哥的時候,又該怎麼辦呢?

如果龍哥哥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中已漸漸依靠和信任了另一個人,這是否也是一種背叛?

背叛,多麼沉重的詞語。

她與溱潼雖然從未花前月下、盟約立誓,但她自小都認為心裏隻會有這一個人。

可是為什麼,現在漸漸地,在每次絕望或無助時,第一個想到的卻不再是龍哥哥了?

她不敢深想下去。

無論是什麼樣的答案,都讓她討厭現在的自己。

阮鹹的提議,好似給身處絕境的她扔下了一根繩索,她不必選擇往前還是後退。就讓她,順著繩子往上爬吧,等到看清楚自己心的時候,再去見龍哥哥。

也許是想要快些逃離,也許是真的擔心阮鹹體內的毒,暮靄反常地催促阮鹹早些離開。

當日收拾好行李後,二人便告別村民,沿無妄海一路西去。

啟程之後,暮靄的心思全被一件美好的事物占據了。

一路上她不時地看看自己身上鵝黃暖色的新裙子,時而拉拉裙角,時而甩甩衣袖,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龍哥哥送給自己的衣服,華麗而精美,卻讓她心中隱隱覺得不安穩,總覺得不該是屬於自己的東西。

兔妖哥哥送的衣服,雖然不比奶黃色的衣裙別致,卻另有一種簡單清新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