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任何遲疑, 雇傭兵頭子阿肯開了第一槍, 緊接著大廳內槍聲大作!
因為事發太過突然, 柯家那邊沒人認出顧遠是假的, 第一時間都稍有猶豫, 結果立刻就落到了下風。幾個心腹衝上來就擋住家主往外撤, 柯文龍一邊迅速向大門退去, 一邊在保鏢身後嘶啞狂吼:“外孫少爺是假的!是殺手!給我上!”
阿肯用越南語大吼幾聲,手下立刻分散、包抄,占據有利地形, 最前排一邊靠火力推進,後麵幾個人抓起方謹就往後退。
這些人不愧是整個東南亞都小有名氣的雇傭兵,動作之純熟、配合之默契簡直分秒不差。方謹被兩個人直接按頭擋在身後, 隻聽前方子彈橫飛, 不斷傳來有人受傷驚呼和倒地的聲音;緊接著阿肯飛身撲來,漂亮至極地翻過長桌, 一把抄起巨大的金屬擺盤擋在身側。
咣當!一聲巨響, 電光石火間子彈打中鐵盤, 濺起一溜醒目的火花。
“他們跑了!”阿肯對方謹大吼:“向外麵去了!”
方謹定睛一看, 隻見柯文龍果然正被幾個親信裹挾著退出大門, 一個保鏢衝上來就要把巨大的木門關上。
方謹想都不想, 抬手一個點射,那保鏢頓時倒了下去!
“先不管他們,之前分流出去找目標的人有消息了嗎?”
阿肯眼睜睜看著那一槍出去對方應聲而倒, 正有點兒懵, 聽到方謹問話才反應過來,立刻從袖子裏拿出藍牙耳麥帶在耳朵上調整了下音量。
對麵傳來沙沙的電流聲,緊接著是人走路、交談和大聲喊叫著越南語。阿肯聽了會兒,猛然抬頭肯定道:“找到了!目標人質在船艙控製室,我們的人正準備把他帶走!”
方謹點點頭,大步跨過翻倒的椅子,在滿地槍戰留下的硝煙中向大門走去:
“柯文龍知道顧家翻臉,肯定會先去控製室搶人質,然後搶救生艇逃走。顧名宗要在這條船上徹底解決柯文龍的性命,別讓他跑了。”
阿肯“是”了一聲,立刻招手下令自己的人跟上。
不遠處錢魁也正走過來,剛巧聽到顧名宗三個字,突然微微一愣。
——不會吧,怎麼突然開始直呼顧總的名字了?
他偷眼一瞥方謹的側臉,卻見他麵沉如水,毫無表情,眼底黑沉沉的看不到一絲光。
不知為何錢魁眼皮突然跳了跳,似乎有種不安的預感從心裏一掠而過,但當時緊迫的環境卻又容不得他細想,隻得加緊腳步跟眾人衝出了滿地狼藉的大廳。
·
與此同時,另一艘船上。
顧遠身體動了動,緊接著緩緩睜開了眼睛。
蘇醒時有那麼一瞬間他意識完全空白,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整整過了好幾秒鍾他才漸漸恢複清醒,腦海裏驟然閃過一些淩亂破碎的畫麵。
雨夜,辦公室,他失去理智狠狠打到方謹臉上的一巴掌,以及滿地觸目驚心的鮮血……
……是方謹把他弄暈的,他要幹什麼?
顧遠眼睜睜看著天花板,突然意識到房間在微微搖晃,緊接著發現臥室的擺設有點眼熟,既不是自己家也不是顧家本宅,而是——
顧遠腦海中隱約閃過一個不祥的猜測,猝然翻身下床,奔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觸目所及果然是蔚藍色的大海!
——方謹把他弄到本來應該啟程去接柯文龍的船裏,然後開到了海上!
顧遠突然荒謬地意識到自己可能被綁架了,綁架犯竟然是他半個月前剛剛買了戒指想要求婚,想要白頭到老共度一生的人;而這個人不僅和他親生父親有著非常一般的關係,還用麻醉劑把他迷昏,然後帶來了茫茫大海中央。
顧遠微微喘息,片刻後用指甲用力掐住掌心,藉以痛苦讓自己勉強定下神來。
顧名宗和柯家關係不對,而這次竟然一反常態願意邀請柯家上門,顧遠其實早就有點心存疑慮。隻是柯文龍對此事態度異常積極,而且親自向他大力作保,顧遠才暫且按捺住了往深入裏調查的想法。
然而,凡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顧遠畢竟是按太子標準教育了十多年的人,就算有柯文龍的保證也不會掉以輕心——臨行前他做好了一切安保措施,預防爆破、安排救生艇,精心挑選了最可靠的親信,甚至都打算好在上船前寧願撕破臉都要令顧名宗派來的隨行人員解除武器;可以說是找不出任何紕漏的了。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下手的是方謹。
隻有對方謹他是毫無防備的,也隻有方謹,能輕而易舉就讓他當頭栽倒。
更可怕的是,在柯文龍親自上門拜訪顧家這麼敏感的骨節眼裏,作為跟顧名宗關係……很不一般的方謹,突然下手把他迷暈,然後帶來這艘本應和柯文龍會合的遊艇上,這其中暗藏的危險意味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難道顧名宗要對柯家下手,派方謹為第一枚棋子?
那麼方謹從一開始接近他,又是為了什麼?!
顧遠咬緊牙關,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如同被毒蛇狠狠咬下,鋒利的毒牙紮透血肉,毒汁混合著血液縱橫流淌,讓他痛得五髒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