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喝醉了。”顧遠看著方謹沉聲道:“但我對這種事並沒有任何側目之意,我隻是因為想和你發展關係才這麼做的。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你先冷靜一下……”
然而那句“我想和你發展關係”卻不知怎麼刺激到了方謹,他猝然打斷了顧遠:“不!”
顧遠愣了愣。
“……對不起,”方謹急促喘息著,許久後混亂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對不起……”
顧遠根本不知道他對不起自己什麼。酒後亂性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在自己完全自願的情況下有什麼好值得對不起的?
他想繼續追問下去,然而方謹在他發問之前就抓起丟在地上的睡衣,匆匆退進了浴室,搶在顧遠大步走去之前呯的一聲關上了門。
這一係列動作讓顧遠不知所措,整整十幾秒的時間裏他隻是站在那裏,完全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他設想過方謹早上起來後可能有的反應,惶恐的,不安的,膽戰心驚的,有點高興又倉惶無措的……他甚至興起過趁機逗逗方謹的念頭,比如假裝罵他或不要他,然後看他眼眶發紅氣得要哭,最終又期期艾艾的過來,磨磨蹭蹭來拉自己的手。
但他偏偏沒想到方謹的反應是這一種。
——崩潰和恐懼,仿佛等待判決的人終於聽到了死刑宣判書。
顧遠的心不住往下沉,良久後終於上前敲了敲浴室的門,問:“方謹?”
沒有回應。
“——方謹你先出來,我們坐下來談談!”
浴室裏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
顧遠盯著深色的木質門板,腦子裏不斷閃過各種念頭。他將昨晚的細節仔細回憶了好幾遍,試圖找出任何可疑的地方,然而想不起任何跡象能導致現在這難解的情況。
半晌他心裏微微一動,終於意識到了一個幾乎不存在的、卻非常糟糕的可能性——
“方謹……”顧遠對著門緩緩問:“你是不是,其實並不喜歡我?”
浴室裏方謹動作一頓,許久後仰頭將手心裏的一把藥片咽了下去。
——明明不會立刻起作用,然而他的心理依賴性很重,幾乎當即感覺焦躁的情緒平複下來,猶如沸水在極大氣壓下被強行壓平。
有解決的,他絕望地想。
一定能解決的。
浴室門又被敲了幾下,外麵顧遠的聲音已經很冷峻了:“方謹,開開門!有什麼事出來說!”
方謹緩緩道:“……對不起……”
外麵沉默了一瞬,顧遠聲音雖然鎮定,卻難以形容是什麼滋味:
“所以你真的不喜歡我?”
靜寂籠罩了整個房間,雖然隔著一道門,卻仿佛連彼此綿長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顧總……”方謹最終沙啞道,每個字都仿佛從喉嚨中帶出劇痛撕裂的血氣:
“……對不起,請您……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