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直到馬車停下,她伸手將車簾掀開。抬頭入目是一扇打開的大門,門外站著寥寥無人。穿著卻很講究,定然是不想讓公主難過。十年前,公主被迫離開都城。可他們沒有離開,他們在等公主回來。所以他們,公主府裏還是公主當年離開的模樣。
看著他們,看著如從前一般從未變過的府邸。自認無情的尉遲玥,也紅了眼眶。尉遲玥走進公主府,她想她是回來了。走了十幾步便見前方有一個荷花池,池裏隻有荷葉。清清冷冷,還記得那年,母親最愛在這荷池旁抱著她說著百姓愛聽的故事。走過長廊,尉遲玥停下腳步。撫著緊閉的書房門,父親癡愛書籍。可偏偏他又不是那塊料,被母親調笑非是書生又愛裝書生。父親不服對母親說“我這便將書都讀完也不比那群儒生差。”母親笑笑什麼也沒說,那之後父親真的埋在書房將書看完。母親一見父親激動的走到她跟前就知他要說什麼,抬了抬手就打斷了父親未出口的話。母親看父親憋紅了一張臉,‘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父親本來不滿母親打斷他的話,如今看著母親的笑顏。想想也笑了起來。當時他們的話沒有說完,她卻知道什麼也不用說了。年幼的她也與父母一同笑著,現在回想那時什麼時候的事呢!有...十年了!越往深處走,往事越曆曆在目仿若昨日。走至自己的房間輕輕推開門,一切竟一如既往。看著公主走過的地方,都曾是先帝與皇後生活的地方。他們就知道公主還是放不下的。即使如此,他們也沒有開口安慰。他們知道他們的公主不需要。
“公主,王公公來了。”府裏的老管家林伯向公主行了一禮說道,就退到一旁。尉遲玥在房門口站了會兒,轉身就原路返回。即便多年沒回來,她也沒忘這熟悉又陌生的路。
王公公在門外等了一刻鍾,就見一身雪白大氅的人兒從遠處走來。一步一緩,踏雪而來。若非臉上的燒傷,王公公都要認不得。恍惚間,他好似看到賢德皇後。王公公晃神間,被一陣冷風吹醒。定了定神,見九公主看向他。急忙向後揮手,讓侍衛將皇上賞賜的東西拿上來。王公公回頭想向九公主講明他的來意,卻見九公主屈膝似要跪下謝恩。王公公急忙衝上去將九公主扶住,不讓她跪下。王公公不顧形象喘了口粗氣,看了九公主充滿茫然和疑惑的眼睛。心下想:九公主常年在外,未曾回京。就今天唯一回來的這次,對皇帝也是跪下。皇帝就急忙將她扶了起來,不舍得她在外多待吹了冷風。就一臉無事的叫來早等好的馬車將公主送回府。若要是他敢耽擱皇帝吩咐應當他的不早去早回還打擾了公主休息的時間,就算他是跟在皇帝身邊的老人也會被狠狠的打板子。光是想想就覺得臀部疼。
看著多年未見的王公公多姿多彩的臉部表情,尉遲玥感到又親切又新鮮。不禁心情變好了很多,不知覺的微勾唇角。王公公回想完,就見九公主看向他的眼充滿笑意。王公公一愣神,十年不見。在城外時,他知道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小姑娘。以為她變了。十年足以改變很多人,然而現在,看著眼前的女孩。仿佛又回到十年。
尉遲玥坐在花園梅花樹下的石凳上,看著凋零的花圃。母親在花園裏中樹父親並不同意若是其它樹也就罷了,偏偏是梅樹。梅花在冬天才開,除外四季不過是枯枝。在喜花的父親眼裏就不好看,占地兒有大。父親曾說影響花園裏其它的花,不雅觀。其實母親曾偷偷對自己說過,種不種都無所謂的。隻是看父親那不甘不願又拗不過自己的樣子很好玩。母親是個很開朗的人,性子似男似女。換做別人不一定願意與母親這樣的女子在一起,偏偏父親就喜歡這樣的母親。
“公主,該休息了。”婢女巧兒為公主準備好沐浴後就退了出去,洗漱完躺在床上睡不著的她。想著以後不用打仗,是不是就不用回絳州城。若是不用,以後自己又該去哪?這般想著,一些有的沒的。不知不覺中睡著了。也許是太累了,長途跋涉。幾乎沒有休息的趕路,哪怕她精神無睡意。身體早已透支。
“公主,該上朝了”東周並無女官,能上朝的。有史以來隻怕隻有九公主了。這麼想著巧兒自覺無比驕傲,別說東周試問世上哪有如她們家公主一般的人物。
由著巧兒為她梳洗,見著鏡中的自己一身官服。原是梳著女子的發式,不施粉黛的眉眼。宛若那畫中仙,沾了絲人氣。隻是......
伸手撫上自己燒傷的臉,巧兒也看見了公主的動作。本來為公主梳洗好,而沾沾自喜的巧兒臉色頓時煞白。她忘了,公主的傷。還刻意為公主這方裝扮,公主要是無傷還好。可現在,看著精致裝扮的公主和那張受傷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巧兒第一次怨自己,平時的機靈呢?注意到巧兒的尉遲玥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沒事的。巧兒看著自家公主,眼淚在眼中打轉又憋了回去。心想:公主真是個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