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的啼哭響徹了整個梁府,匆忙的傭人穿梭在後院之中,額頭上的汗珠在嘩嘩掉落。
“恭喜老爺,夫人生的是一個大胖小子。“臃腫的接生婆從屋裏邊出來,歡喜地說道。
梁府的家主梁常青是整個中原最富有的人,或許也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善露出情感的人,但在聽到接生婆方才說的話,他居然露出了久違的微笑,連忙進屋要去看看孩子和夫人。
梁常青的夫人非常虛弱的躺在床上,孩子被身邊的侍女懷抱著,哇哇啼哭。梁常青好像從門外緩緩走來,卻又在頃刻間步至自己夫人身前,他看了一眼自己剛出生的兒子,接著目光很快落在夫人身上,柔聲地說道:“夫人,真是辛苦你了。“
梁夫人好像是生完孩子太虛弱了,臉上煞白,她似想說些什麼,口唇在顫抖著,卻始終無法道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梁常青見她這副模樣,便關切地握起她的手,但這一碰自己卻嚇了一大跳,掀開被子後差點讓他昏了過去,被褥裏邊竟全是血!
“快來人,叫大夫,快!”梁常青大吼著,手握得更緊了,平常喜怒哀樂不形於色的他,現在臉上竟是掛滿了淚珠。
“夫人,你不會有事的,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梁常青安慰道,但心裏已經隱隱覺得不安了。
梁夫人顫動著嘴唇,吃力地擠出話來道:“老爺,我……我怕是……不行了。“
梁常青搖頭道:“不不不,你不會有事的,大夫馬上就來,他會救好你的。“
梁夫人道:“老爺……我們的……孩子,叫他亦逍好不好?“梁常青點頭道:”這自然好,孩子的名字就該是他娘幫他起。“
梁夫人露出了一絲微笑道:“我……希望這……孩子活得自在些,梁家的人……也能逍遙自在……也能逍遙自在……”她的聲音漸漸變得微弱,卻一直在重複著”也能逍遙自在“這句話。
大夫雖然很快就到來了,但是當他趕到現場時,屋子裏的人都已經哭成了一片,梁夫人最終還是去了。
梁常青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竟昏死了過去。大夫連忙就地搶救,家仆們也都幫忙把家主抬回臥室,好生照看,直到次日淩晨,他才漸漸醒轉過來,但是一起身,淚珠又不禁掉落,因為他知道,夫人是永遠離她去了。
梁府的家仆從未見過家主這副模樣,很多人勸他不要再悲傷了,重新振作起來,可亡妻之痛怎麼說消就消,安葬了自己的愛妻後,他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但每每看到自己的孩子,對愛妻的思念便湧上心頭,又克製不住自己流眼淚。
隔了很長一段時間,這種現象才漸漸減緩了許多,不過要完全忘記,卻再沒可能,孩子出生之際便是妻子告別人間之時,這終究還是事實。
孩子如梁夫人所願,叫做梁亦逍,從他開始學字讀書時起,梁常青對他就異常嚴格,每天按時按量要背完這本那本的書,如果做不到,就會受罰,而且並不單一,他梁常青會換著法子教訓你。
粱亦逍一小孩不敢違拗父親,父親說什麼便是什麼,但隨著年歲漸長,就開始對父親這麼的做法表示不滿,起初還是稍微的有言語上的小情緒,後來就演變成大吵大鬧,他十四歲那年,實在受不了父親的嚴苛對待,留下一封信後離家出走,可算是嚇壞了梁府上下一百多號人,洛陽城內張榜尋人尋了三天都杳無音訊,最後還是他這小子出了家門什麼都動彈不得,餓了三天三夜實在沒轍才悻悻而歸。
鬧了這麼一出後,梁常青對梁亦逍的態度有所轉變,不再逼他怎麼讀書寫字的了,因為他發現,再這麼下去,梁亦逍就隻會讀書寫字,別的什麼也幹不了,就比如他離家出走這一回事就能看出問題來,他梁亦逍若是沒有家人的話自己都養活不了自己!
梁常青是中原第一首富,他的財富跟本數不過來,有時候朝廷國庫緊缺的時候,也都是由梁常青出資救助,所以他認得不少朝廷命官,與他們多少都有些交情,但他與朝廷中一人極是交好,互以兄弟相稱,那人便是朝廷的禁軍總指揮使方雪生。
梁常青希望方雪生作自己兒子的師父,教他武藝以及別的技藝,總之莫讓他出了這個家門就沒法活了就是。方雪生受邀到梁府作客見了梁亦逍之後,大為震動,二話不說便答應了梁常青的要求,並言道:”此子必成大器。“
此後,梁亦逍拜方雪生為師,不過卻要隨方雪生去京城,學成即可歸來,但也要個七八年的時間。
梁常青雖然不舍兒子離開,但哪個父親不是望子成龍?咬咬牙揮手作別,一轉身又留下男人的眼淚,這一別,誰知要過多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