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冬天,天空微微飄起雪花的時候,采蓮釀造的新一批梨酒開封了。
陳氏帶著采玉用鐵勺將壇子裏的梨酒往瓷瓶裏裝,采蓮則將自己畫好的商標抹了漿糊貼在一個個瓷瓶上。
外麵傳來輕輕的叩門聲,采蓮放下手中的瓷瓶,上前打開了門。
大門開處,赫然是一張日夜思念,親切熟悉的臉,正是楚釗。
四目相對,一時都是說不出話來,采蓮心中更是百感交集,眼中盈然有淚光。
陳氏見了,忙上前拉開采蓮,對楚釗道:“好孩子,快些進來,你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楚釗哽聲道:“我其實早已知道你們住在這裏,也曾偷偷來這裏幾次,隻是不敢進門打擾你們!”
“瞧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不敢打擾我們!”
“嶽母大人,是小婿無能,未能建功立業,才累得采蓮如此辛苦,我心中早已暗暗立誌,秋闈若不中功名,絕不再見采蓮的麵!”
聽了楚釗的話,陳氏不覺又驚又喜:“釗兒!聽你這般說,莫非你——已經考取了功名?”
楚釗點了點頭:“小婿不才,中了第五名舉人!”
陳氏聽了,大喜過望,一把將楚釗扯了進來,轉臉嚷道:“玉兒!玉兒!快些放下酒瓶子,去街上買魚買肉,給你姐夫接風洗塵!”
采蓮聽了此話,心裏也是甜絲絲的喜不自勝,她深知在古代,男人的功名才是安身立命最重要的依傍,未婚夫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以後自是前途無量了。
采玉自去街上買菜,陳氏找了借口去廚房忙碌,隻剩下兩人在堂屋裏相對而坐,細敘別情。
“采蓮!你好狠的心腸,這一別幾個月,我忍不住偷偷來看你幾次,你卻連封信也不稍給我!”楚釗狠盯著采蓮。
采蓮垂下眼瞼,低聲道:“我不知道你早已偷偷看過我幾次,以為你狠心不來看我,就賭氣——”
說到這裏,兩人都笑了,忍不住四隻手掌緊緊相握。
“采蓮!這房子其實住不得!”楚釗環視了一圈小屋,輕聲道:“我中舉以後,知府大人送了我一套宅子,要不,咱們快些成親,你和嶽母小妹,都隨我搬到那個宅子裏去吧。
“楚郎!你說知府大人送你宅子?”
楚釗點了點頭,一臉喜色。
采蓮暗暗歎了口氣,心想這跟範進中舉的情形有什麼差別,便道:“這位宅子他既然送了,也不好不收,隻是咱們不要去住,我們還是要靠自己賺的錢買宅子住!”
楚釗臉現失望之色:“采蓮,我知道,你是覺得那宅子是別人送給我的,你若搬進去,我娘還是要說你們靠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