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嗎?”陶楚涵看向從海盜船下來的兩小隻問到。

“開心!”

看著兩小隻臉上的陰霾開始慢慢散去, 陶楚涵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濃烈了起來, “開心就好。”

接下來的日子裏, 陶楚涵陪著鄭澤潤和鄭澤泉兩小隻好吃好玩好喝著, 看著兩小隻身上的怨氣在慢慢散去, 陶楚涵為他們高興的同時也忍不住有點小不舍。

怨氣全部散去之時就是兩小孩的離開之時。

“真的要去嗎?”陶楚涵皺皺眉, 即使心裏算到了會有此一行, 可真當鄭澤潤和鄭澤泉提出來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反複確定了一番。

鄭澤泉牽著弟弟鄭澤潤的手緊了緊,小臉上滿上嚴肅。這表情和這張肉肉的小臉很是不搭, 但陶楚涵看出了小孩的慎重。

陶楚涵忍住想要歎氣的情緒,有些無奈的說:“你應該知道她並不是你們的親生母親了,而且你們……”

陶楚涵不覺得兩小隻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死亡, 忘記當時麵臨的無助和恐懼。這些日子裏, 兩小隻隻要情緒低落,靈魂的周遭就會漫長水汽, 那種冰涼的寒似乎無時不刻在提醒他們是怎麼死亡的這一事實。

“要去的。”鄭澤泉這小孩的語氣硬邦邦的, 就好像一個老古董。鄭澤潤也在一旁重重的點頭, 滿臉都是讚同。顯然他們兩個跟陶楚涵提出這個要求是早就商量好了的事情。

兩個小孩手牽著手站在他的麵前, 臉上是不合時宜的表情, 語氣更是不符合年紀的老成, 偏偏又是萌萌的小奶音。

陶楚涵覺得自己真是敗給他們兩個了。

“好,我找人安排一下。”

帶著兩小好去精神病院見一見孔欣其實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嗎……偏偏到了這個時候,陶楚涵居然覺得自己是有那麼一些不甘情願了。

鄭澤潤和鄭澤泉也不是不淘氣, 可相處了這麼一段時間, 若是一點感情都沒有,陶楚涵也對自己撒不了這個謊。他是發自內心的擔心鄭澤潤和鄭澤泉在見到孔欣的時候會再次受到傷害,也擔心他們兩個被影響,最後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功虧一簣。

陶楚涵算是體會了一把老父親的心情了。

晚上,趙崇杉下班回來的時候,陶楚涵就拜托他幫忙安排去精神病院探望孔欣的事情。

畢竟陶楚涵和孔欣非親非故,而且他又要在非探望時間去探望。這種時候沒有趙崇杉給他行駛特權,他自己就要耍點手段來解決,比較麻煩。

“這樣好嗎?”趙崇杉一邊找人去安排此次探望,一邊感受著陶楚涵起伏的情緒問道。

“不好也要去啊。”陶楚涵看向趙崇杉,臉上再次浮現無奈,“這是兩小孩跟人世間最後的羈絆了,也是時候解開去該去的地方,再這麼逗留,遲早有一天會想離開也離開不了了。”

“可你……不開心?”

“能感受到我不開心?”陶楚涵看向趙崇杉勾勾嘴角。

趙崇杉一動不動的繼續注視陶楚涵,眸子裏顯然是肯定的回答哦。

“有進步哦,對情緒的捕捉越來越敏感了。”陶楚涵顯然不想繼續,很是隨意的轉走了話題。

趙崇杉若有所感,也沒有再追問。

次日的晚上。

趙崇杉開著車把陶楚涵和鄭澤潤和鄭澤泉送到了孔欣所在的精神病院。他們此次會麵自然是沒有通知兩小孩的生父鄭文建的。看著前來接待的醫生客客氣氣,陶楚涵心裏再次感歎了一句特權的美好。

也不知道趙崇杉是怎麼安排的,醫生把他們帶到了病房前,也沒有留下陪同的意思,甚至一句話都沒有叮囑,這醫生隻是從一串鑰匙中找到合適的那一片打開鎖後轉身就走。陶楚涵看著醫生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這才垂頭跟看著十分緊張的兩小隻說話,“要進去嗎?”

人還沒有見到,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嗯!”鄭澤泉狠狠的點點頭,牽著弟弟鄭澤潤的小手準備推門而入。

鄭澤泉看著自己的手掌穿過房門,隻是微微愣了一會,隨即就適應良好的牽著鄭澤潤穿門而入。陶楚涵看著兩小隻的動作,站在原地停頓了一會兒,這才象征性的敲了幾下門,隨後推門而入。

房間裏一片漆黑,陶楚涵卻看得很清楚。

準確的找到牆上的開關,陶楚涵沒有猶豫,一把把房中央的燈具打開。房子裏除了躺在床上的孔欣,也就隻有趙崇杉需要這燈管為他們照明。陶楚涵也好,還是鄭澤潤鄭澤泉兩兄弟也好,都借著夜色,把躺在床中心的孔欣看得清清楚楚。

孔欣就這樣躺在那米白色的病床上,兩隻眼睛瞪的大大的,她死死的盯著天花板,顯然是沒有入睡。她一動不動,哪怕是陶楚涵和趙崇杉兩個大活人進入了房間也沒有為此作出舉動。孔欣連下意識的舉動都沒有,眼皮子都不帶眨上一下的。

“睡不著嗎?會不會偶爾想起孩子們?”陶楚涵淡淡的開口,語氣裏也沒有諷刺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語氣來刺激一下這個不知道是真瘋還是假瘋的女人。其實他並不想聽到孔欣的愧疚或者憎恨,他隻是想判斷一下這個女人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狀態。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哪怕她本身是否可憐,但也不是心懷歉意和幾句道歉的話就能彌補的。

“孩子”二字明顯是個關鍵詞,孔欣的臉立馬就從上轉到側邊。她的神情依舊不變,說的上是僵硬的麵無表情,這麼小的一個動作也不是那麼的靈活,看上去有些怪嚇人的。可真鬼見多了的陶楚涵也不會被嚇到,對情緒缺失的趙崇杉更是沒什麼作用。兩個人都站在那裏平平淡淡的與之對視。

“天天都在想孩子們嗎?”陶楚涵繼續問道。

是想起自己那對出生後見沒有見過的親兒,還是在想那對被自己親手溺死的可憐孩子呢?或者是都在想。那些對的錯的,美好的還是絕望的,種種畫麵都在不停的在她腦海中浮現?

孔欣看著陶楚涵,表情麻木,也沒有張嘴的意思。

但陶楚涵也沒有錯過孔欣的瞳孔收縮。他知道孔欣對外界是有所反應的,更準確的來說,“孩子”二字能夠勾起她對外界起反應。孔欣的這種反應也不知道是可恨還是可悲了。陶楚涵不會憎恨他,兩人之間並不存在因果聯係,但他也絕不會憐憫此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更不用說他把孔欣的可恨之處看得如此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