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忠魂(1 / 3)

襄鈴城外南麵和西麵是群山峻嶺,北麵則是一片一望無垠的草場,沿著草場再走兩百裏就能看見黃沙漫天,此刻西北風呼呼呼的吹著,吹在臉上就跟用刀子割差不多,這個時候進城出城的人還是挺多的,不過大多數人都帶著那種隻露兩隻眼睛的帽子。

張陸離一行人的馬車走得挺快,他們先是往北走,進了已經全部變黃的草場,在正北方的位置有一大塊聳立的石碑,石碑大約十米高三米寬,上麵寫著赤紅色的幾個大字【人戰沙場,魂守國門】,它的後麵是數也數不清的小石碑。

羅晨曦對著三人福了福身,帶著兩個小廝來到大石碑前跪了下去,態度認真的插香上祭品然後開始燒冥紙灑酒,等香燒完之後才收祭品,再另外拿了祭品往後麵走。

穆長寧抬了抬手,立刻就有幾個黑衣人出現,手裏還提著大藤箱,親衛從黑衣人手裏接過之後,也開始往大石碑前擺放香燭和祭品。

穆長寧表情淡淡的站在大石碑前抬頭仰望上麵的八個大字,張陸離沉默的看著無言無語的所有人,最後拉了拉穆長寧的衣角,穆長寧低下頭眼神清冷的看了張陸離一眼,不過很快眼神就暖了起來:“陸離再等等。”

張陸離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不耐煩的意思:“長寧不如親自為他們倒一杯酒。”

“……好。”穆長寧微微一愣後點了點頭,因為身份和性別的問題,他從來沒有親手動過祭品,總是隻在一旁看著。

張陸離牽著穆長寧走進大石碑,兩人接過親衛手裏的香,先是上香,然後才是燒冥紙灑酒,最後走的時候張陸離對著大石碑要彎腰鞠躬。

穆長寧拉住了張陸離:“陸離無需如此。”

今日他親自上香燒紙灑酒已經很過了,倒不是不能這樣做,隻是看看陸陸續續過來祭拜的人,他們激動的表情就知道不能再做多餘的事情了。

一個會打仗的將軍沒有什麼,但是一個影響力極大聲望很高的將軍就很有問題,他敢說他的妹妹是對他絕對信任的,但是妹妹的女兒呢?其他朝臣呢?

所以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

“我隻是感謝他們保護了長寧。”張陸離有些懵懂不過倒也不傻,長寧既然不讓她行禮,也很自然的不彎腰了,而是抬起手像是打招呼一樣,帶著淡淡的笑意朗聲道,“謝謝你們在戰場保護長寧,也謝謝你們用生命保護家園,讓我們現在安枕無憂的生活著,我們活著的人會永遠記得,今日的安寧和樂是你們用血肉生命交換而來的。”

低低的飲泣聲在四周響起,因為一次戰役會死很多很多人,所以每次祭拜的人都會很多,有親人埋骨在這裏的,也有很多是無關的陌生人帶著全家過來祭拜的。

這些自發過來祭拜的陌生人,大多是襄鈴城土生土長的老百姓,他們親眼看著戰士們浴血奮戰,親眼看著戰士們為了保護背後的她們付出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親眼看著那些從全國各地來的年輕人最後隻能埋骨在這荒涼的西北,永遠不能再回到家鄉。

一柱清香,一疊冥紙,一杯淡酒,一個長揖就是給這些活著征戰沙場,死了也忠魂守國門的軍人們最高的敬意。

之前雖然聽說了大坑屍體群,不過到底沒有親眼看到,所以感觸不深,但是城外巨大的墓群卻是實實在在的,所以馬車回轉往南的時候整個車隊已經不複來時的輕鬆,氣氛有些壓抑,直到天色漸晚眾人停車搭帳篷搭烤架才又開始說笑。

“長寧看像不像你?”張陸離盤坐在馬車裏,放下刻刀把手裏的蘿卜端到穆長寧麵前,雖然是白蘿卜雕刻的,但是駿馬□□鎧甲都活靈活現,連五官都清晰可辨,赫然就是五官華麗雌雄莫辯的穆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