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真正發現對顧子卿的心意,是在初一下學期的一個晚上。

因為再過不到半年,初三的學生就要升高中了,所以學校決定,臨時給初三的學生加上兩節晚自習,意在提高成績和升學率。因為這個決定,導致要和顧子卿一起回家的沈傾城也不得不推遲回家的時間。每天上完課就拿著書包去到顧子卿的班級,他們自習,她就在旁邊做作業,或者玩手機。

那天上完體育課,沈傾城就感覺自己的肚子有點不對勁,但她以為是中午吃了冰淇淋現在在鬧肚子,所以也沒在意。一直到上完最後一節數學課,她站起身,發現自己的凳子上有一片鮮豔的紅色,當場就被嚇得臉都白了,心裏害怕的直接又坐了下來。

洛清歡收拾好書包跟沈傾城道別的時候,發現她臉色不好,還以為她生病了。於是又回到座位上,想要叫她去看醫生。沈傾城嚇得手心裏一直在冒汗,心裏也慌得不知所措,隻一直搖頭,聲音低低的說自己沒事。

班上的同學都走了,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隻剩下她一個人還如坐針氈的待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她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心裏既恐慌又難過,腦子裏又止不住的開始亂想,感覺下麵的血越來越多,她以為自己快要死了,最後急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顧子卿像往常一樣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等著沈傾城的到來,可左等右等,一直到第一節晚自習上了一半,都沒見她的人影。平時她偶爾也會晚來個幾分鍾,因為貪吃所以下課後會拖著洛清歡跟她一起去吃點零食,然後才一個人姍姍來遲。可今天突然晚了這麼久,顧子卿心裏也不禁開始著急起來。

又等了幾分鍾,沈傾城還是沒有來。心煩意亂的顧子卿索性丟了筆,跟許蔚然打了個招呼讓他幫自己看著點,他下去看看。

初一的那個樓層,除了走廊上還有燈光,大部分教室裏都是黑的。顧子卿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憑著記憶找到沈傾城的班級,見門是虛掩著的,於是抬手推了推,嘴裏跟著叫了她的名字:“傾城,你在嗎?”

本來還埋著頭在抽抽搭搭地流眼淚的沈傾城一聽見聲響,先是被嚇得寒毛都豎了起來,但聽到是顧子卿的聲音後,眼淚又像決堤的洪水般往下流,帶著哭腔朝門口喊:“顧子卿,我害怕。”

借著手機的燈,顧子卿很快就繞過課桌來到了沈傾城的身邊,在看見她哭得紅腫了的眼睛後,心裏莫名一抽,眉頭也跟著心疼的皺了起來。他抬起手一邊幫她擦著眼淚,一邊小心的問她發生了什麼。

沈傾城用力的揪住他的衣袖,睜著淚眼朦朧的眼睛盯著他,眼淚嘩嘩直流,可就是一句話也不說。顧子卿擔心的看著她,心裏雖然著急但也不敢繼續追問,眼前的人情緒已經不受控製了,他要是再不依不饒的問起來,怕是會把她給嚇得更害怕了。等到恐懼漸漸減退了些許,沈傾城才憋出來一句話:“顧子卿,我是不是要死了?”

顧子卿聞言一愣,待視線觸到她的椅子上露出來的一點紅色,瞬間反應過來是什麼,剛剛還寫滿擔心的臉上瞬間紅得不像樣子。可他到底是比沈傾城大了三歲,對這些正常的生理現象還是有所了解的。他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給她解釋,聲音輕柔得不成樣子。最後,他把自己的校服脫了下來,細心溫柔的把它係在了沈傾城的腰上,長度恰好為她遮擋住了那一片紅色。

他牽著她,兩個人走到校園裏的商店買了一包衛生棉,付錢的時候年輕的收銀員還用奇異的眼神打量了顧子卿幾眼,兩個人臉上都尷尬不已。然後他又陪著她去了女廁所,自己等在外麵,讓她進去墊上一片。

大概知道了這是怎麼回事的沈傾城,出來時也已經平靜了不少。顧子卿順手遞給她一杯剛泡好的奶茶,看見她哭紅的雙眼,心不由自主的就開始疼了起來,柔了聲音安慰她:“沒事了,你不要怕。”

因為這突發狀況,顧子卿也不打算再去上晚自習了。他給許蔚然發了條短信,說有事先回家,讓他幫忙打掩護,然後便帶著沈傾城往外麵走。

沈傾城覺得褲子太髒了,所以不想坐車,但因為初次來大姨媽,肚子也微微發痛。思前想後,一向假不正經的顧子卿忽然蹲在了她麵前,拍了拍自己的肩,示意他背她。

一直到許多年後,沈傾城都還記得當時的場景,身高一米八的顧子卿,神色溫柔的蹲在她麵前,然後像抱起自己珍惜的寶貝般小心翼翼的背著她,笑容清俊迷人,聲音也低醇得讓她沉醉。那天晚上,他們像是一對散步的情侶,慢悠悠的在寬敞的馬路上走著,路邊橘色的燈光照在他們身上,投在地上的影子,是那麼的親密。

手上溫熱的奶茶貼著她的手,熨燙了她的手心,而那溫暖的觸感卻一路傳到她的心底,“砰!砰!砰!”心跳,一聲比一聲更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