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死了,因為我的無能,我的弱小,她殘缺的身體幾乎隻剩下骨頭,就躺在我的麵前。鮮紅的血液,白色的腦漿或者其他的液體,混合起來的味道讓人顫抖。
我恨這個世界,為什麼大家不是平等地擁有異能,為什麼注定有一些人要苟且偷生,要不斷地失去,失去,然後再失去!
我還有奔奔,一切都會好的,會好的……
我不敢吃肉,咬下去就會想要吐。
假裝若無其事,但是奔奔知道我的要強和偽裝。
它讓我把眼淚和鼻涕抹在它幹淨的毛上,溫柔地讓我抱著它口不對心地嚎啕大哭。
我能夠抓住一些東西的,我不是一無所有,今天過後,我就可以忘記那些痛苦,我最擅長遺忘。
今天一到基地,奔奔就一聲不響地跑走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不知道是去幹什麼了。
我真的很好運,我遇見了臨清,他給了我一包壓縮餅幹和兩根火腿還有他的外套!
他和許赫真的很恩愛,臨清人真的很好,他又那麼厲害,好羨慕。我不為那時候想要抱許赫大腿的事情感到後悔,是我貪生怕死,這是我的本性。
但是我感激臨清的不計前嫌,他想也不想地救了我的命,甚至在物資如此珍貴的時候肯給我幫助,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的運氣一直都很好,特別是有了奔奔之後。
奔奔沒回來,晚上沒它好冷,我餓。啊,它再不回來,我可要把留給它的東西吃了。
它走了。
到頭來,我還是一無所有,我真可笑。
我這樣的人……明明活該到死都隻會是孤身一人,我信不了別人,別人更不屑於我。
可我他媽的不甘心……
我追不上它的步子,它也不會為我停留。
——————
鍾先生真是個美人……
他坐在我的眼前,不說話的時候像是彙聚了世間所有的美好。像那種擺在櫥窗裏可望不可及的昂貴奢侈品,貴氣優雅地讓人自慚形穢。
所有別人奢求的東西,他輕而易舉地擁有了。
當然,前提是不說話的時候。
那種病態的潔癖和看似禮貌實則無理的話語,讓他十分欠揍。
雖然鍾先生無理取鬧,但是我的夥食棒哭。
他是奔奔,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太驚訝,甚至很平靜地接受了。
我像是明白,又像是不明白,渴望他給我一個理由,卻又害怕那些真相。
我其實知道,第一麵見到他,我就知道我以前都是在自作多情。
他是奔奔,卻也不是。
他竟然說我以後隻要感激他一人就夠了,當初不是威脅厭惡我了嗎,那就是不希望再有牽扯,又為什麼這麼說?或許,他也有點不舍得我,或許呢……
他還打算瞞我多長時間!我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怒氣,我對他怒喊了出來,我在反抗他,那些無法跨越的距離感,把我的冷靜一寸一寸敲碎,我壓根就不正常,我在想什麼!
對,他隻要三言兩語就可以把我推開,我根本就沒辦法掙紮。而我更做不到苦苦哀求,他不是我不可或缺的人,我對他更是可有可無。
他的手套,他在乎我,害怕我死,縱容卻又不屑於我,似乎是喜愛卻又像是厭惡於我。
我不懂他。
我以為我要死了……
那隻黑豹衝向我,我握緊了手套,幾近空白的腦海裏隻有他。
他又救了我……
那一刻,我不相信所有的猜測和巧合,不相信那些冷漠和高傲的話語,不相信所有的尖利與傷害,我的心鼓動而熾熱,渴望著……他。
我想起他縱容我抱住他,溫暖而幹燥的皮毛觸碰在臉上的感覺,溫暖地不像話。
他不是一個坦然的人,我也不是。
他又要轉身,我戳破了隱瞞,幾乎冷靜地質問他的矛盾和前後不一,問他到底想要怎麼樣。
他那麼平靜的看著我……
我強裝鎮定地脫下他的手套,親吻他的指尖,我猜他可能會給我一巴掌,可他沒有。
我終於確定,他在乎我,但不敢承認
我受夠了失去,受夠了因為弱小而無法前進和不平等,受夠了距離,更受夠了等待。
我就賭一把,無論生死。
我不信命,不信庸碌的一生,不信所有的離去都無法挽回,所有的心動都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