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在這樣的環境中過了十年。一開始還會反抗,可無數次的失敗讓他最終變得麻木,而後任命屈從。
十年間,在他空曠乏味的世界裏,除了湛天朗,便再也沒有人會同他說話,因此,就算僅是謾罵也能讓他甘之如飴。
漸漸的,他開始下意識的將湛天朗視作寄托,奉為神祗。
可湛天朗卻當他是一隻豢養的寵物,毫不在意。
願世界裏,湛天朗在重生前,為了許楠把顧晏踐踏倒泥土裏。離婚協議尚且沒有辦理完整便將他淨身出戶。
而許楠更是惡意將他留在湛家,以他沒有一技之長為理由,雇為傭人,恣意折辱謾罵。
許楠是顧父的私生子,原本顧母已經同意他的身份,表示可以接納,卻因為湛家設計的那場車禍毀於一旦。
顧父的死來的太過突然,除了將顧宴草草交托之外,根本無暇顧及許楠這個意外出現的私生子。而在親生母親去世之後,又失去最後依托的許楠,在社會的最底層苦苦掙紮十年,早已對顧家和湛家恨之入骨。
眼下終於得到報仇的機會,這讓他更加不會留手。對於顧宴,亦是不顧血緣情分,狠狠打壓。
因為他恨這個被父親寵愛的異母哥哥。
最後在湛家覆滅之時,許楠以顧晏和湛天朗婚姻尚且有效為理由,讓他同湛天朗一同背負天價債務。
在設計湛天朗金融罪下獄,身陷囹圄之後,更以債務和湛天朗的性命相逼,讓顧宴不得不簽署契約,輾轉在各個男人身下,死於非命。
許楠和顧宴的悲劇可以說是湛家一手造成,可知道一切原委的湛天朗,在重生之後卻並沒有任何悔過之情。在他的世界裏,自己就是最無辜的人。被愛人背叛,又因為聯姻伴侶的家務事被連累失去一切。
至於上輩子為自己而死的顧宴,在湛天朗的眼裏,更是卑微低賤到塵埃裏。
因著重生的緣故,湛天朗充分意識到顧晏手中掌握的顧家資源有多麼珍貴。
重生前許楠不過是顧家的私生子,肚子裏那麼點筆墨便能私下成立玉石公司,借力用計將自己推向不覆之地,更不論顧宴這個正統繼承人。隻要可以讓顧宴為自己所用,除掉許楠不過是輕而易舉,縱使是帶領湛家走向更高的位置也會猶如探囊取物般輕鬆。
毫無心機的顧晏就這樣落入湛天朗的溫柔陷阱。
為了得到湛天朗假意的愛,他不僅將顧家玉礦的秘密主動獻出,甚至連祖傳技藝也盡數交出。
隻要這個被自己奉為神祗的男人,稍稍低下高貴的頭顱,他連生命都可以為他奉上。
隻可惜,顧宴不明白,想要向許楠複仇、向顧家複仇的湛天朗,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整個顧家的命。
就這樣,顧宴在懵懂中,親眼看著湛天朗將顧家的機密一點一點掏空,並利用他顧家的技藝讓湛氏美玉上位,一舉成為國際玉石界的魁首。而他自己,除了一張淨身出戶的離婚協議書,再無其他。
又一次被拋棄的顧宴迷茫的離開了湛家。
站在這個自己生活了將近20年的宅子門外,他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真實感。
這時,一輛快速駛來的汽車衝了過來。他抬起頭,最後的印象便是許楠那張帶著瘋狂恨意的臉……
黎熙正巧穿越到顧宴簽署離婚協議的當天。
原世界中,顧宴因為聽見休息室中傳來的聲音,看見許楠和湛天朗交歡的模樣,嚇得慌不擇路的跑出湛氏,離婚協議沒有簽署成功。而湛天朗也同樣重生於此刻,在假意安撫了許楠之後,便利用離婚協議不生效的名義將顧宴繼續扣留在湛家。
而眼下,自己不會再給他這個機會。
轉頭看向一旁的玻璃書櫃。
擦得極為幹淨的玻璃上清晰的倒映出他現在身體的模樣。
於之前的三次不同,顧宴的身體相對纖細嬌小。
也許是因為常年的與世隔絕,他墨色的眼瞳十分空洞。
但精致的五官卻極其絕豔靡麗,奪人心魂。
蒼白的皮膚毫無血色,就連嘴唇的也是極淡的櫻粉。
孱弱陰鬱的氣息猶如上等的哥特風格陶瓷人偶,脆弱而易碎。
慢慢的眨了眨眼,黎熙對著玻璃中的人影微笑了一下,原本呆滯的氣勢瞬間改變,變得異常的高傲靈動。
對休息室中的□□充耳不聞,黎熙率先在離婚協議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便將其中的一份疊好收起,另外一份拿在手中。
悄無聲息的走到休息室門口,他看著裏麵淫靡的情景,在心中默默的計算著時間。
一邊牆上掛著的石英鍾分鍾準時的劃過12。黎熙隨手拿起擺在一旁的高爾夫球棒,推開休息室的門,大步的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