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那本以假亂真的話本,竟是黎熙親手撰寫,而所謂帶了麝香的徽墨也不過是他和齊月茹合夥設的局呢?為了陷害蘇憶槿,他讓花頌的兄長以賬房的身份混入“百家樓”。在趁蘇憶槿不注意之時,將她做的帶有水印的箋紙偷了出來交於自己,由自己仿照成冊。最後再將這本偽造的話本,通過蘇憶槿的手,贈回給他,他在轉贈給齊月茹。這樣,蘇憶槿親手交出去的東西,她想反駁都反駁不了。
伸手將寫好的字扔進一邊的火盆,黎熙低聲吩咐花頌:“拿出去吧,連這硯台同筆墨也一並丟掉,以後怕是都用不上了。”
”
“是。”花頌答應著,將東西收好,扔在火盆中端了出去。
房內無人,黎熙將懷中太子所留的玉佩拿了出來。
蘇憶槿和七皇子已經盡在他的掌控之中,隻要時機一到,便可立即收網。但太子的出現,讓他生出了幾許不安。而眼下,還有另外一件反常的事。
西北傳來捷報,將軍韓墨大退蠻兵,不日將班師回朝。
在初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黎熙便仔細的通過係統查詢了所以同蘇憶槿有關係的人的資料。
蘇憶槿著一生招惹過的男人無數,其中一個就是韓墨。同這一世不同,原世界的韓墨是在太子被廢禁足之後,才正式出現。
韓墨本是平民出身,緣習得一身好武藝,在戰場廝殺中拚出一份血染的功名。不過二十八歲,就以位極人臣,手握重兵,權勢滔天。一開始,他並不看好七皇子,甚至認為七皇子好大喜功、自負無德。可卻因為欽慕蘇憶槿的才華,被其說服,最終向七皇子效忠,成為他手中最鋒銳的利刃。
就在黎熙因此感到疑慮的時候,齊郡王派人找他,讓他這幾天做好準備。西北捷報,聖上龍顏大悅,特命人在將軍府設宴慶祝。作為齊郡王世子,黎熙也在邀請之列。
黎熙答應著將帖子接過,又吩咐花頌替自己準備赴宴的禮物,然後便陷入了沉思……
而此刻的太子府,本應該在班師回朝路上的韓墨,卻正跪在太子麵前向他彙報西北戰局情勢。
“殿下,七皇子的手已經伸得太長,咱們是不是也應該略施懲戒,讓他收斂。”韓墨脾氣暴躁,一向最厭惡七皇子這種偽善之人。
“不急。”太子搖頭,墨色的眼眸閃過一絲銳芒,“現在還不到收網的時候。”
五日後,將軍府設宴。
黎熙和齊郡王一起參加。在將軍府門口,他看到陪著七皇子一同赴宴的蘇憶槿。
仿佛察覺到黎熙在打量她,蘇憶槿轉頭,在七皇子看不見的角度,故意衝著黎熙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黎熙眯起眼,不動聲色的低下頭,做出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七皇子見狀連忙從蘇憶槿身邊離開,過來和他說話。黎熙卻僅是冷淡的施了一禮,然後便跟在齊郡王的身後進了將軍府。
“殿下,世子爺是不是還緣著上次的事兒誤會憶槿?”蘇憶槿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拉住七皇子的手。
“不礙的,他原也是這幅性子。”七皇子笑著安撫了她幾句,然後就在正門前和蘇憶槿分開,一個去了前院,一個去了後宅。
韓墨為人粗枝大葉,不拘小節。雖然宴席上菜肴豐富,味道鮮美,但卻沒有準備任何可供賞玩的項目。
枯坐無趣,眾人便提議行酒令取樂。
正在酒酣耳熱之時,一個侍女帶著一方素箋從後宅闖進前院,自稱這詩是她家小姐贈與將軍,賀他一戰告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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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墨接過,略掃了一眼,便當眾念出:“醉臥美人膝,醒握殺人劍。不求連城璧,但求殺人權。”
短短的四句詩看似簡單直白,但其中蘊含的氣勢卻讓人驚歎。眾人不禁好奇,這作詩的姑娘到底是誰?
“我家小姐便是百家樓樓主蘇憶槿。”侍女趁機開口,將蘇憶槿的名字公之於眾。
這下在坐的眾人紛紛收起驚訝,將微妙的眼神投給七皇子。而韓墨更是不屑一顧的將箋紙扔回到侍女腳下,語帶鄙夷的開口說道:“回去告訴你家小姐,我韓墨是個粗人,看不懂這些淫詞豔曲,這等下作手段,以後莫要用在我身上。”
七皇子聽完,氣得掰斷了手中的筷子。就連席間氣氛,也因此變得有些冷凝。最後還是太子開口,這才緩和下來。
緣著蘇憶槿齊郡王府義女的身份,黎熙也收到了不少同情的眼光。他故作屈辱,狠狠的灌了幾杯酒,然後就起身謝罪,說自己不勝酒力,想要離席散散。
避開眾人,黎熙找了個僻靜的亭子坐下休息。這具身體到底年幼,不勝酒力,不過多飲了幾杯,身子就有些發軟。斜倚在亭中的軟榻上,黎熙倦怠的合上眼。
瀑布般的青絲垂落在臉側,襯得瓷白如玉的肌膚愈發吹彈可破。睫毛卷翹而濃密,將貓兒眼中的狡黠和傲氣盡數遮掩,而被酒氣染紅的眼角,卻顯得即無辜又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