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從容一臉茫然的神情,“不是在看你怎麼給爺梳頭麼?”
福喜無奈地搖了搖頭,衝她一努嘴道:“把東西遞給我。”
從容回頭遞過那些荷包、玉佩等零碎東西,看著福喜蹲下身為胤禛一樣樣結好。等最後全部整頓妥當後,她瞥見胤禛對著那麵一人高的大鏡子仔細照了照,從容偷偷一撇嘴角,喲,四魔王開始臭美了!
天光漸漸透亮,尚書房內已傳出皇子們琅琅的讀書聲,從容無心聆聽,她覺得臉上的零件已凍得發麻,惟有雙眸還能活動。她死死地盯著厚重布簾落下的隔間,想象著福喜在內喝著熱茶、同人嘮著嗑,而她,還不知道這大太監啥時才能出來輪班,啥時才能想起有個人正站在外頭吃冷風。
從容搓了搓手,又搓了搓臉,她深刻地發覺,人是不能比較的。昨日她還在抱怨四魔王讓她站成了根柱子,今日她就發覺,她寧願在一個暖烘烘的地方站成柱子,也不願被北風吹成一根冰棍。
福喜接過小太監遞上的熱茶,打開蓋子吹了幾口,一旁坐著的大太監連齊抿一口茶道:“今兒跟著你進來的小子看著麵生,是新挑上來的罷?”福喜點點頭,連齊笑道:“這好模樣,我當初去挑的時候怎麼沒見著?”
福喜“嘿”了一聲,“也就這模樣能唬人,人可是苯得緊。”
“苯你還挑他做徒弟?”
福喜歎了口氣,“其實苯一點也不打緊,隻要主子喜歡。”
連齊頷首,似有感而發,“近來三爺也挑了不少清俊的小子上來,看來我們哪……是老嘍。”
福喜吃飽喝足,慢悠悠地走出門口,他看從容雖然凍得臉頰發白、鼻尖通紅,腰板卻還是挺得直直的,心裏也不由讚她了一聲:這丫頭,倒還有幾分精氣神!
“走吧,去喝口熱茶,完了去把早上備下的箭服拿來,今兒爺練箭。”
從容木呆呆地看著福喜,老半天才緩過神來,“我能走了?”
“怎麼?還想再站會兒?”
從容的頭搖得像個波浪鼓,抬腳就往屋裏衝,福喜在後急道:“慢點!跑什麼?還有沒有規矩了!”
夏從容從前以讀書為第一苦事,因為讀書要上課、補習、做作業,最重要的是還要考試,考的不好要挨批,現在她發覺,什麼都比不上宮裏當差、特別是當四魔王的差苦。就好比此時,她吹了一天的冷風,剛想在永和宮裏暖和暖和時,四魔王又發了話,“過來,替我更衣。”
從容看著福喜直眨眼睛,福喜也是一愣,躬身向胤禛道:“四爺,這小子才看了一回,恐怕……”
“就她這腦袋,看幾回都是一樣。”
嗯?從容偷偷瞪一眼胤禛,不料被人逮個正著,“不服氣就過來。”
過去就過去,誰怕誰?從容大義凜然地走上前,先是搓了搓仍有些發僵的雙手,然後就對著長身直立的胤禛開始發愣。她完全不知從何下手,脫衣服她是會,可幫人脫衣服,她從來不會。
從容求救似地看了福喜一眼,福喜抬手指了指那根腰帶,她如蒙大赦,繞到胤禛背後就開始下手。誰知這古人的腰帶不知是怎樣結法,從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解開,就在她手心開始不斷冒汗之際,胤禛站著悠悠道:“福喜,去同額娘說一聲,我今日就先不去請安了,這腰帶也解不開,穿著箭服未免不恭。”
“這就好了,這就好了。”從容有些發急,可越是急越是弄不好,福喜瞅著有些不忍,趁著躬身領命的當口,悄悄地向她做了個手勢。從容一眼瞥見,忙忙地現學現用,擺弄一番後,腰帶結果然鬆了開來。
從容立時長出了一口氣,將腰帶遞給福喜後,她又手忙腳亂地開始為胤禛解衣扣、鬆衣領。一時她的指尖不小心觸到了胤禛的脖頸肌膚,胤禛皺了皺眉頭,“冷。”切,他出去吹著冷風,在外麵站個一天試試!從容心裏頭想著,手也就垂了下來,“奴才手冷,爺還是讓福公公來罷。” 胤禛微微揚起下顎,“福喜的手再冷,也不會誤事,更不會讓我也跟著冷一冷。”
這就是說她沒水平咯?從容咬了咬唇,重又開始為他解扣子。因為她的身量比他略高,垂首時,胤禛的呼吸就在她耳鬢間繚繞,熱熱的,癢癢的。她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臉,此刻,這位未來的帝王全然一副半大孩子的模樣,不說話時,從容覺得胤禛的模樣勉強還能入眼;一說話,那就是個尖酸刻薄的小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