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著了一身黑色勁裝,坐在雅座散漫地嗑著瓜子抿著茶,看台上那風情萬種的女說書人妖嬈地唱著書,看到趣處,從身旁九方的懷裏摸了錠黃金,穩穩地扔在了伏案正當中。
那說書人見了,愈發用心地表演,將個哀婉淒美的故事說的生動形象,簡直就像是真切地發生在了眾人眼前一般。
說書人說的精彩,聽的人自然也興奮,申屠帶頭喝起彩來,又伸手去九方懷裏摸金子,這回卻讓九方一把扣住了手腕給扔一邊去了。
而那手腕隻在空中劃了個弧,就又繞回了九方肩上,嬉笑著道:“她一介弱女,辛辛苦苦地說書,多不容易!咱們可不能小氣啊不能摳門。”——反正扔的不是他的錢。
九方臉色十分不好,申屠猜他許是麵皮薄,大庭廣眾聽這等露骨的故事而有些尷尬。友好度直線下滑倒也是可以理解。
申屠猛然對上了他那含著冰碴子的眼,識相地停了手,又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也不好意思再衝說書人笑了。
其實九方哪裏是麵皮薄,他又不是懵懂的小童,此處他也不是頭一回來了。讓他心情不佳的原因是——此時那風情萬種的女說書人口中的故事,八分都是取材於他。
換句話說就是“完全是在意-淫他”!而且內容還是盡那登不得台麵的私密之事!他能不尷(生)尬(氣)麼?
但那女說書人不知道他就是故事原型,揣測不出他的心思,見了申屠如此捧場,自然十分投入,氣的九方牙根都咬軟了,偏生不能說什麼。
——意淫這回事,隻要你方式對了,不僅沒人指責你,而且多得是往你身上扔金子喝彩的。
華樓,正是專門為諸如台上女說書人這類“有著正確意-淫方式的女性們”提供發光發熱的舞台的地方。
此處是大英王朝最大的風月場所,消費人群上到黃勤貴胄下至販夫走卒,大英王朝民風開放,除非遇上掃黃打非的特殊時期不得不關業整頓,其他時間裏,每日進出華樓的客流量,用日進鬥金來形容都顯得寒磣。
女說書人以表演技法和十分有看頭的故事吸引看客。表演技法要看個人造詣,這故事至少要具備某些基本條件——背景要沉穩大氣,主角要迷人可愛,筆法措辭要文雅精細,最關鍵是,“細節”方麵要豐滿有趣。
什麼細節?根本不消問,看看這地方,再看看九方的臉,就知道是哪方麵的細節了。
九方捏了捏癟了一大圈的錢袋,恨不得將申屠的腦袋鑿出個洞來。
哼了一聲,涼涼地道:“這等意-淫而來的醃臢事,你聽的倒是順耳!莫非說的正是你的心聲?你還真是齷齪!”
申屠正聽到說書人咿呀唱喏道:“妍姿玉骨,淡淡淑女色,畫出一半春光,猶見三分羞澀。癡心蕩魄,綿綿衷情切,花瓣漫舞傷感,裙結囑郎輕卸。”
聽的正認真呢,冷不防聽見九方的罵,連忙坐正了身子,合上微張的唇,咽了口殘唾,措辭道:“說的哪裏話,那位說的可是狐狸精玖芳和大將軍沈左人還有將軍的郡主表妹沈雲佳三人之間的故事,我又不識得這些人,往哪裏去想?還有啊,這故事多麼哀婉動人呀,方兒你可真是……”
九方斜了申屠一眼,嗤笑道:“這倒是,六公主沈蘊嘉對你情深意重,要是我,我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認識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