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有衙役,衙役是男的,照你怎麼說,那些男衙役豈不是更危險?”墨芊笑著說“城主是個很好的人。”
“可是那些衙役不都是武功高強的人嗎?我不過是一介街頭的混混,又怎麼敢去做當衙役的夢呢?”浪子歎了一口氣說。
“你能幫我離開這裏嗎?”墨芊試探著說。
“離開這裏?”浪子起身來到牢門口外麵四周張望了一下轉回身,走到墨芊旁邊輕聲的說“你不要命了嗎?私逃庫房可是死罪!現在這樣談不上好,也不見得壞啊!”
“說的輕巧,要不你進來,我看守你試試?”墨芊幽幽的說“這家私府難道還敢亂用私刑嗎?”
“如果你真的打算出去倒是有幾個辦法,不過等幾天吧。”浪子接著說。
“有辦法你不早說呢?”墨芊催促的說。
“辦法是有的,但是對於你來說,這些辦法有和沒有是一樣的。”浪子苦笑著說。
“怎麼會這樣說呢?你先說說辦法吧!”墨芊說。
“你要是有錢呢,就花錢出去;想私逃出去,恐怕等外麵的守衛鬆懈了才可以。”浪子緩慢地說。
第五日。
“如何能成為有錢人呢?”墨芊看著浪子說。
“做官、經商、撈偏門和造反。”浪子砸吧一下嘴說“都是我在街上聽說的,是不是真事我也不知道。起碼市集的各種消息很多,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怎麼講呢?”墨芊細心請教著。
“你既然想聽,在這裏呆著左右無事,我就給你嘮叨幾句。”浪子輕咳了一聲說“現在這個年月做什麼都要有銀子,老話說有錢能使磨推鬼,所以能擁有大量的銀子是無往而不利的事情。”
“你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墨芊催促著道。
“做官可以有俸祿,也有巴結上供的銀兩。先不說貪官是如何撈錢的,就說這個清官,不是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嗎?”浪子笑了一下說“要是我有十萬兩銀子,真不知道怎麼花差了。”
“做官開銷也大,收了別人的銀子,也要給長官送,不是隻進不出的。”墨芊微笑著說“做什麼也不容易。”
“也許是這樣吧,我沒做過官,都是聽過路人說的。”浪子撓了撓頭說“再就是經商和撈偏門的,至於造反什麼的,這個也是說書人的故事。我沒那個膽子,即便造反,成功了也許會富貴,但是失敗了腦袋就沒有了,給多少萬兩銀子也花不了。”
“你就先說經商吧,那個撈偏門的買賣偶爾還可以,長期下來也不是個正事。”墨芊歎了一口氣說。
“小娘子說的對!”浪子掩飾了一下自己的眼神說“經商在胡思幹爾城倒也是能發財的好辦法,不過同樣是經商,有的買賣比較賺錢一些,有的則僅僅是維持個生計。”
“怎麼講呢?”墨芊不解的問。
“我經常聽到來往市集行走的買賣人講過,經商分三種人。上等的商人走上層路線,投資於比較有前途的貴人。如果貴人將來得到權勢地位,則上等商人就會跟著大富大貴,好像曆史上有個叫呂不韋的人是上等商人吧。”浪子頓了頓說“至於中等商人會與貴人們一起合作買賣,自己出錢財貨物,而貴人們負責一切買賣各路關係的打點。到時候賺錢了,雙方平均分配,好像前朝和本朝的人很多都在使用這個方法了。而下等商人則是自己做買賣,固定的納稅,小本微利而已。”
“哦,”墨芊點了點頭說“那麼做什麼買賣比較賺錢呢?無論是什麼樣的商人,最終還不是要選擇經商的種類嗎?”
“話是沒錯,不過經商的買賣也分三種。”浪子端起酒壺咂了一口說“上等買賣做國需,比如鹽、糧、鐵器、馬匹之類的貨物,這些貨物目前都是朝廷重點關注的東西。其中的油水抽成肯定是很大的。”
“中等貨物是貢品,每年各地都有進貢朝廷的貢品。貢品是不能民間交流的,但是什麼都有個效仿,比如朝廷今年進貢龍泉的好茶,那麼同樣的龍泉茶,品相略微次一些的茶,就成為商人經營的貨品了。而買家上至官府下至民間富裕之家,都會購買這樣的東西作為家裏收藏,或者親朋好友送往的禮品了。”浪子接著說“至於下等則是其他需求之物,不過現在一般把絲綢、美酒和玩物作為下等之物,而除此之外的貨物利潤很低,加上朝廷的賦稅,基本上沒什麼賺頭。”
“真沒什麼賺頭嗎?”墨芊沮喪的說。
“也不是了。”浪子笑了笑說“比起這三等油水豐厚的買賣外,其他賺頭需要很多因素,人力、本金、官家扶持、老天爺。”
“什麼老天爺?”墨芊追問道。
“做買賣要是老天爺不開恩,運氣必然不佳,那樣有再好的買賣也賺不到錢啊!”浪子感慨的說。
“要是以後我做買賣,你來當我的管家吧。”墨芊調侃的說“你這麼會說,一定是胸有成竹了。”
“別介!這都是以前我在街上聽過往商人們閑聊的,讓我去給你跑腿是可以的。幫你做買賣,我做不來。”浪子推脫道。
第六日。
“每天都是花費你的銀子,如果我長久不能出去,或是死在這裏,你不是人財兩空了嗎?”墨芊看著浪子說。
“我會看相!”浪子頓了一下說“你的麵相很好,我覺得以後你出去了,我能成為一個財主的。”
“真的嗎?”墨芊懷疑的說。
“假的!”浪子一本正經的說“這裏雖然是隻關著你一個人,說明你不是普通的人。我問過府裏的師爺了,但他沒有給我任何答案。無論是什麼緣由,讓我看守著你,也是我的造化。銀子沒了還可以賺,造化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哦,”墨芊嚴肅的說“你是個很有眼光的聰明人。”
“隻關不放也許是在保護你,或許是其他目的。”浪子頓了一下說“你是我看押的第一個囚犯。”
“哦,看來我很幸運啊!”墨芊不信的說。
第七日。
“你能幫我離開這裏嗎?”墨芊看著浪子說。
“私逃可是大罪,讓老爺知道了,會打斷我的腿!”浪子解釋道。
“有我在,可免你一死。”墨芊接著說“呆在這裏七天了,無聊死了!”
“有我陪你說話,你還無聊?”浪子故作委屈說“好像沒有誰和誰,像你我這麼多話的啊!”
“你在街上做過撈偏門的營生吧?”墨芊忽然說。
“做過。”浪子老實的回答。
“我也做過。”墨芊微笑著說。
“你?不信!”浪子頓了頓說“說起撈偏門的行當,我都可以做你的師兄了。”
“為什麼你不說做我師父呢?”墨芊戲謔的說。
“我有那麼老嗎?”浪子板起臉說“以後師妹你跟著我,保證在街上混得開的。”
“當我師兄,好啊!”墨芊調侃著說“既然是我師兄了,那小妹想出去走走,你該不會拒絕吧!”
“偶爾可以,但不能離開。”浪子歎了一口氣說“這叫作繭自縛嗎?”
“那就今晚出去吧!”墨芊笑著拍手說“呆在這裏悶死了,師兄帶我去街上看看吧,到時候小妹想見識見識師兄的本事。希望師兄不是在吹牛!”
“吹牛!”浪子故作生氣的說“好,一言為定!我就讓你見識本師兄的本事!”
傍晚,浪子拿著一套男裝和七尺長的稻草人走進牢房,先是打開庫門讓墨芊走了出來,然後將稻草人擺在幹草地上。
浪子轉身對著墨芊說“你先換上男裝,然後將脫下來的衣服搭在稻草人身上。等會兒我們離開這裏,防止有人窺視。”
說完,浪子走出庫房。不一會兒,墨芊穿著換好的男裝也走出了牢房。
此時夜色剛剛降臨,墨芊長長的呼吸了一陣子,看著浪子笑了笑說“還是外麵的空氣新鮮啊!”
她跟著浪子七轉八繞走出府邸,來到距離府邸不遠處的大街上。剛走了百步距離,迎麵閃出一個人揪住浪子的衣襟道“可算捉住你小子了!”
“我道是誰啊?原來是方掌櫃的。”浪子朝墨芊遞了一個眼色說。
“是我沒錯!”方掌櫃拉著浪子說“說好還我銀子的,你以為躲在府裏不出來就可以了嗎?”
“方掌櫃,你說笑了。我怎麼能不還錢呢?”浪子正色的說。
“好,今天還錢吧!還有欠我一周的酒水幹糧的錢。”方掌櫃伸出手比劃著說。
“他欠掌櫃的多少錢啊?”墨芊一旁插話道。
“你是誰?難道你要替他還錢嗎?”方掌櫃拉住浪子不放手說。
“我是他的妹妹!”墨芊回答著。
“他還有妹妹?”方掌櫃懷疑著看了看墨芊說“總共是七十三兩銀子,是他從我店鋪賒的一周的酒飯錢。”
“哦,”墨芊露出哀求的樣子說“哥哥啊,既然送我去財主家當丫鬟可以為你換來銀子,你又何必不同意呢?我又不是賣給他家。”
“小妹,你我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了,為兄哪裏舍得把你推進火坑啊!”浪子憋住笑模樣說。
“原來是真的啊!沒想到浪子,你竟然是個有情義的漢子!”方掌櫃鬆開手說。
“掌櫃的,今天我送小妹之後就能還你的錢。可否在前麵酒樓上討一碗水酒飯食,我想為我家小妹送行。”浪子咬了咬牙苦悶著說。
“行!正好我有些口渴了,那咱們就一起去吧。”說完方掌櫃拉著浪子的手一起向酒樓走去。
走進酒樓,墨芊忙給方掌櫃施禮說“掌櫃的大恩,小女一定會記得的,不過小女兄妹都是下賤之人,隻能在這酒樓樓下吃食。掌櫃的是富貴人在樓下多有不方便。如果掌櫃的不放心,可以安排你的夥計在樓下看著我們。”
“不用了。”方掌櫃笑了笑說“浪子是我們胡思幹爾城市集有名號的人,誰都知道他現在劉府當差,所以我不怕他跑了。你們就在樓下吃吧,今天一切賬目算我請客的。”
說完方掌櫃帶著夥計上樓去了。
坐在方桌上,浪子歎了口氣說“沒想到師兄這兩下子倒有些不如師妹了。”
“那你還打算留在這裏嗎?”墨芊詢問道。
“不留在這裏,我又能去哪呢?”浪子搖了搖頭說“我身無銀兩,又無技能,除了在劉府當差外,再沒有能養活我的地方了。”
“你不是可以撈偏門嗎?”墨芊笑笑說。
“那也不是長久之計,再說這裏鄉裏鄉外的大都相互熟悉,家母走的時候欠了不少債務,我也不好意思騙這些幫助過我的街坊四鄰啊!”浪子歎了一口氣說。
“那你跟著我吧!”墨芊笑笑說“我正好要做一件大事,需要幾個不錯的搭檔。不過你要是選擇跟我走,可就在沒有回頭的路了。”
“可以考慮一下嗎?”浪子沉吟了一下說。
墨芊輕聲一笑來到酒樓二層處轉了一圈,又返回到一樓大堂一側掌櫃收銀的地方對著賬房先生說“請問貴酒樓可有陪侍的女人和脂粉綢緞嗎?”
“我們是酒樓不是青樓,也不是綢緞莊。”賬房先生搖著頭說。
“今天我家方掌櫃酒興很好,令小人為他準備陪侍的女人。不過既然你這裏沒有,可否支給我些許銀兩,我去給方掌櫃辦事用,所有花費請先生都記在方掌櫃的賬上一起算可好呢?”
“好吧!”賬房先生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墨芊拿著銀票來到浪子眼前說“走吧,路費已經有了。現在你想不走都不行了。”
浪子笑著搖了搖頭說“看來你這是趕鴨子上架啊!”
“師兄想做鴨子嗎?”墨芊調侃著說。
“鴨子?嘎嘎嘎~”浪子學著鴨子蹣跚的跟著墨芊離開了酒樓。
“方掌櫃是何許人?為什麼我拿了他的錢,你還能不擔心呢?”墨芊好奇的說。
“怎麼說呢?”浪子頓了一下說“這幾天你在牢裏吃的用的,都是從他的店鋪裏賒賬的銀兩。以前我在市集街上當混混的時候,沒少幫他牽過驢,黑過不少外地來這裏的人。”
“哦,看來方掌櫃也是個黑心的家夥啊!”墨芊釋然的說“既然這樣,我就沒有什麼擔心的了。”
“你擔心什麼啊?”浪子好奇的說。
“如果是個老實的買賣人,騙了他的銀子。心裏還是有很多內疚的。”墨芊嚴肅的說。
“師妹還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人啊!”浪子笑笑說“咱們估計隻有二天的時間跑路,劉府發現你我不見了,肯定會四處張榜懸賞捉拿的。”
“捉拿?你怕不怕?”墨芊看著浪子說。
“不知道!”浪子回頭瞅著來路說。
“如果捉到我給你一千兩銀子,你會舉報我嗎?”墨芊看著浪子說。
“一千兩?小師妹值那麼多錢嗎?”浪子吐了一下舌頭說“一千兩有點少了,一萬兩吧!怎麼也要給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你就將我賣了嗎?”墨芊反問道。
“那是一萬兩啊,有一萬兩起碼可以吃山珍海味,可以娶個不錯的媳婦,可以換個官兒做做。”浪子比劃著說。
“哦,”墨芊沉默起來。
“怎麼不說話了?”浪子拍了拍墨芊的肩頭說“懸賞萬兩捉拿你,估計起碼我也值幾個錢,你覺得我會去送死嗎?再說你是我師妹,把你賣了,我以後還怎麼當財主啊!”
“你怎麼就知道不出賣了我,就一定能當上財主呢?”墨芊抬起頭看著浪子說。
“我會看相啊!”浪子一本正經的說。
“又來這套了!”墨芊嗬嗬笑了起來。
“我們朝哪個方向走呀?”浪子用手敲了敲有些酸疼的小腿說。
“先去城外吧,城外地方大,逃跑也方便。”墨芊想了想說。
“好,小師妹!”浪子笑了笑說。
“不過,”墨芊皺了皺眉頭說。
“怎麼了?”浪子接過話問道“難道你不認識去城外的路嗎?”
“那倒不是,隻不過借方掌櫃的銀子不多,我怕咱們要一路乞討去遠的地方了。”墨芊戲謔的說。
“乞討?這可不是個好主意,不過師妹從賬房先生那裏支了多少兩銀子呢?”浪子好奇的問道。
“二百兩!”墨芊老實的回答。
“什麼?二百兩銀子?”浪子從青石上蹦了起來像看到喵星人一樣看著墨芊說“那個賬房先生真的給你二百兩銀子嗎?”
“是啊。”墨芊反問道“難道你懷疑銀票有問題嗎?”
“那倒沒有?”浪子搖了搖頭說“恐怕方掌櫃要恨死我了!不過這樣也好,他肯定不會馬上報官的,咱們也能慢慢去其他城池了。”
“二百兩雇個大車走吧,這樣快一些也不用走著那麼累。”墨芊看著浪子說。
“真服你了!”浪子又坐了下去說“有二百兩銀子,別說去城外,就是乘船去北京城都夠了。”
“那我們不用沿街乞討了?”墨芊長出一口氣放心的說。
“你說什麼話了?我真不敢相信賬房先生會支給你這麼多銀子。”浪子歎了一口氣說“還是師妹厲害啊!”
乘坐馬車內。
“師兄,你說我們能不能經商啊?”墨芊忽然問。
“師妹想做生意人啊?”浪子繞了繞頭說“做生意需要有關係,還要有本錢。你我現在是劉府通緝在逃的人,二百兩銀子做生意恐怕不夠吧。”
“那我們就沒有發財的辦法嗎?”墨芊苦笑了一下說。
“也能!”浪子頓了頓說“不過發財也有很多門路,風險越大收獲也越大。”
“怎麼說呢?”墨芊忙問道。
“咱們撈偏門的行當也有三種分支,一種是咱們這樣的以騙為主,賺點差價討點好處;一種是打劫的,占山為王;還有一種就是挖墓葬的,販賣古玩玉器的;不過比較起來咱們這樣的罪名最小,另兩種一旦被官府抓到了,可都是充軍砍頭的。”浪子解釋道。
“賺銀子怎麼這麼難啊!”墨芊歎了口氣說。
“師妹為什麼一定要賺銀子呢?”浪子不解的問。
“你不是說有錢能做很多事情嗎?”墨芊從一旁拿過水葫蘆打開抿了一口說“你不是還想做財主嗎?沒有銀子怎麼算財主呢?”
“嗬嗬~~”浪子幹笑著將馬車停在一旁,跳下馬車,從車棚裏拿出馬料和水喂起了馬。
墨芊走下車,四下張望了一會兒說“師兄,前麵好像有座小亭,趕車去那邊再休息可好呢?”
浪子點了點頭,將馬料和水放進馬棚裏,扶著墨芊坐上了馬車,然後趕著車朝著小亭走去。
亭子不太遠,也就百米距離。
將馬車安置好後,浪子攙著墨芊走進了亭子。此時亭子內已經有兩個胡須花白的老人呆在亭子裏盤膝坐在亭裏的青石地上。看到二人走進亭子,其中一個老人似是無意的將自己腰間的錦囊解開來放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