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疾和紀冬天的故事。
過年之前,張無疾運籌帷幄,派人前往紀冬天老家分發喜糖,並告訴全村上百個親戚朋友紀冬天已有對象的事實,此對象才貌俱佳,獨一無二,她十分傾心於他,已經認定他為此生唯一的選擇,三姑六婆們聽了奔走相告,叔叔阿姨們喜極而泣。
紀冬天本人卻在燈塔裏咖啡館流下冤屈的淚水。
事情是這樣的,自張無疾在火車站找到蒙麵的紀冬天,扛肩回去後,不知從哪裏找出一塊骨瓷花瓶的碎片,根據其中的蛛絲馬跡,抽絲剝繭後確定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紀冬天用鈍器磕破了瓶口的一角,而後用膠帶紙粗糙地粘上去粉飾太平,幸好他火眼金睛,識破了這一切。
紀冬天啞口無言,在腦海裏尋尋覓覓很久之後隱約地想起了這事,這的確是她造成的。
張無疾報了花瓶的真實價格,六位數讓紀冬天當場暈過去。
“賠錢或者來我這裏打工,兩者選一。”
紀冬天思量了一下,無奈地選擇了後者,當然張無疾知道她肯定拿不出錢,給她兩項選擇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顯示自己是寬容豁達的。
恰逢燈塔裏咖啡館在關門重整,紀冬天每天隻需上半天的班,工作內容是大掃除。
一段時間不見,店裏多了一個看上去呆呆的小哥,名字叫孟萌萌,正是之前被張無疾欺壓,熬夜檢查情書錯別字,把情書一張張地貼滿玻璃窗的途中不幸扭傷胳膊,最終獲得三塊錢賠償的那位路人甲。
孟萌萌沉默寡言,從早忙到中午,沒有一刻是在休息,紀冬天覺得他很奇怪,趁他在洗咖啡機的時候,走過去小聲問:“看你的樣子也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怎麼心甘情願在張無疾手下打工?”
呆萌小哥顯然不擅長溝通,停頓整整一分鍾後說:“張老板是特別好的人。”
紀冬天得此答案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我的手受傷後,他親自做飯給我吃,每天的菜肴都很豐盛。”
“萌萌……”紀冬天至今覺得這樣稱呼一個男人很別扭,但還是勉強忽略了不適,繼續問,“你喜歡吃他做的菜?”
“當然,榴蓮蓋澆飯真的很美味,吃一個月也不會膩。”
紀冬天風中淩亂,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神人。
孟萌萌繼續淡定地清洗各個杯子。
“對了,你的名字是誰取的?”紀冬天垂死掙紮,多問一句。
孟萌萌認真地想了想後告訴她:“我原名叫孟夢夢,是媽媽取的,我不喜歡,太女孩子氣了,二十歲那年就自己改名了。”
紀冬天扭過臉,滿臉淚水,她真不該多問的。
一分鍾後,孟萌萌拍了拍紀冬天的肩膀,待她轉過頭後問:“看你的發型很眼熟,好像是之前玻璃窗上貼著的照片中的人,你不會就是張老板追求的對象吧?”
紀冬天轉了轉眼睛,心想世間竟然有如此遲鈍的人。
“果然如此,張老板的情書是寫給你的,你就是那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紀冬天當場昏倒。
下午,張無疾來了一趟咖啡館,查看裝修進度之餘順便找一找服務生工作方麵的瑕疵,方便扣錢,當然最重要的是找紀冬天談話。
“你現在每天工作四小時,按時薪十二元算,一天六十元,做一年也賠不了我的錢。”
張無疾一邊品咖啡一邊淡淡地看著紀冬天。
紀冬天卻被看得毛骨悚然,感覺他已經有了什麼其他方案。
果不其然,張無疾開口說的下一句話是:“來我家拖地板,一平米一百塊錢,賺得比較快。”
紀冬天想起去年在他家當清潔工的日子,簡直不堪回首。
張無疾沒有給她考慮的機會,說完就徑直上樓了,當然走之前不忘伸手拍拍她的頭頂,示意她識時務者為俊傑。
紀冬天斟酌很久,轉頭的時候看見孟萌萌一臉羨慕地看著她。
“你……”他們同時開口。
紀冬天閉嘴,讓他先說,誰知他也不說了,隻是眼睛充滿了一道向往的光芒。
真是單純啊……紀冬天心想,孟萌萌根本不知道去張無疾家裏是要做什麼,他的錢哪有那麼好賺?
隻是除此之外,好像也別無他法了,紀冬天很心塞,她是萬萬不願欠人錢的,骨瓷花瓶是她打碎的,這是事實,憑自己的能力,一時間還不了那麼多錢也是肯定的事,難道要一直在咖啡館打工到年老體衰?
不如忍一時之痛,換來長久的自由和幸福。
此時此刻,在三樓辦公室的張無疾坐在書桌後,俊臉麵無表情,一副高冷的姿態。
他心情低落是有原因的,就在大前天,程靜泊帶來一疊設計書來咖啡館,指導裝修工人該怎麼做,碰巧當天他在後廚房為紀冬天烹飪精致料理,係著圍裙出來的時候,程靜泊特地走過來說了一句話。
“二月我要結婚了。”
他的頭頂一片烏雲籠罩。
自小到大,他從沒有輸過,但這次的結果很懸,現在是十二月底,快過年了,即便他已經暗中贏得了紀冬天老家人的歡心,但紀冬天本人還有同意做他老婆。
其實,不僅是求婚未成功,他壓根連男朋友的身份都沒搞定。
他沉思許久,決定破釜沉舟。
周六,紀冬天如約到張無疾家裏打掃衛生,她在拖地的時候,他就坐在沙發上,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暗暗盤算下一步該怎麼走。
紀冬天偶爾抬頭看見張無疾的臉,心生疑惑,他今天好奇怪,一言不發,眼睛也一眨不眨,簡直和一座雕塑沒兩樣,難道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也不會啊,他曾說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難倒他,他也沒有遇到過挫折,向來百戰百勝,所向無敵。
“紀冬天。”張無疾冷冷地開口了,“為什麼一直看我?”
“沒有啊,是你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