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迷霧,腳下落葉堆積,周遭寂靜無聲。
又出現了這般的夢境。
這已是第三次。
回來終南山之後,這樣的夢境已經連續三晚出現,每一次都是一片迷霧,再無其他。
“有人麼?”我揚聲問道,一如前兩次一般,依舊沒有人回答,但這一次霧卻慢慢散去了。
心弦跟著繃緊起來。
我想到了南疆時做的那一場夢,此時此刻的一切與當時那一場夢境是何其相似,心裏也隱隱的猜到了將會在這夢裏遇到誰。
該來的總會來,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如此作想,心下反倒是放鬆了下來。
迷霧散去,眼前忽然一亮,一條江流就這麼橫在了麵前。
沒有密林,沒有漸漸向我逼近的熟悉身影,更沒有盯著我的冰冷怨恨的目光。
突然出現的隻有一條寬闊的江流,江水碧綠,一眼望之,水天相接,瞧不見盡頭。
我怔了怔,耳邊聽著嘩嘩的水聲,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神。
這。。。。。。
又是哪裏?
這江流似乎有那麼點熟悉。
我環顧四下,沒有瞧見什麼人,遲疑地邁了步子,走到江邊,低頭瞧時,但見江水清澈,甚至可以看到有遊魚在水中遊弋,一副無拘無束、無憂無慮的自在歡快。
“魚兒魚兒水中遊,遊來遊去樂悠悠。。。。。。”
腦海裏閃過這麼一句歌詞,我禁不住一笑,扭頭瞧了瞧左右,天地之大,獨我一人,不見炊煙,沒有漁船,或許。。。。。。今晚那人又不會出現。
引我入夢,卻避而不見,何意?
想不明白。。。。。。
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吧,照著前兩次的經驗來看,若無外力相助,天亮之前我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從這夢境之中清醒的。
好在,今晚這一夢倒是平靜。
這樣想著,我便不再刻意去找尋那另一道身影,慢慢在江邊俯身,五指探入了那江水之中。。。。。。
明明不是寒冬臘月,但那江水卻頗有寒意,長發也被江風撩起來,勾連著衣襟,這一瞬,心底突然有一種極奇異的感覺——分明隻是一場夢,何以感官竟如此的細膩清晰。
似夢非夢。。。。。。
“嗡。。。。。。”
就在我出神之際,一聲琴音忽的傳入耳中,我心下一顫,立時便回了神。
那琴音初時平靜如風平浪靜的江麵,但下一刻就忽然變得急促起來,風聲鶴唳,金戈鐵馬一般。。。。。。。從琴音之中,便能讓人覺察到撫琴之人心緒的不定與矛盾。
我將手慢慢從有些寒意的江水之中收回,緩緩起身,順著琴聲傳來的方向,抬眸看了過去——
但見在江心之中,一條小船靜靜停在那裏,一人坐在船頭,那是一道淡青色的身影,肩若刀削,長發及腰,讓我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而琴音正是由小船上飄來,撫琴之人便是坐在船頭的那一道淡青色的身影。
江邊離著江心距離不算太遠,卻也不近,我在心中盤算了下踩著江水掠到船上去的可行性,若是身處現實,或許可以一試,但在這夢境之中,且是不為我所主導的夢境中,是否還能施展輕功則變成了未知之數。腳抬起來,往前半分,慢慢放下,觸及江麵,江水便蕩起了微微的漣漪——雖是夢境,一切卻極為真實,那麼一旦無法施展輕功,掠江上船,就極有可能失足溺水,到時候隻怕會被淹死在這江水之中也未可知。
正自遲疑間,耳畔的琴聲忽的近了幾分,我心念一動,抬眸看向江心,便見那先前的小船已不在江心處,而是向著我所在的岸邊移近了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