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願(1 / 2)

人的一生如滄海碧波,起起伏伏波瀾迭起,或許前一刻人還在浪頭,而下一刻便沉入海底。陽光下浩瀚海麵的絢爛讓人神迷,而深夜裏如墨的海水卻是死寂的駭人,誰能穩坐船頭一帆風順,誰又能波濤不驚萬帆相競?

坐在輪渡上的邵雲浩帶著墨鏡望向海鷗紛飛的白沙海麵,對這些話卻是有著比旁人更深入的體會。

自己這一生前二十年過得是無比肆意,借著家族的名頭,過著紈絝的生活,香車、美人

、紙醉、金迷。隻有自己看不上的,而沒有手中得不到的,雖不算壞事做盡,但在放縱的生活中卻是將最親最愛的人傷到體無完膚。

接下來的十年卻是自己從天堂直墜深淵的慘痛歲月,家族傾倒,公司破產,一切都在他人的算計下化為泡影,而除了那個如飛蛾般不懼生死投向自己這團烈火的人外,自己已經一無所有。

香江望族的邵氏二少爺頃刻之間便成了是人是鬼都可以踏上三分的破落戶,這難道不是一種莫大的諷刺嗎?這時的醒悟卻是徒然,失去華麗的身份自己隻不過是一名被人厭惡的蒼蠅,除了被人輕易的碾死外誰還會伸出援手。

可隻有那個人,會什麼也不在乎的再次依偎在自己身旁,明明受傷過,明明痛苦過,但隻要有那麼一絲光明,他也不願背棄,哪怕付出的,是年輕的性命。

直到雙手抱起滿身鮮血的他,邵雲浩那顆早被憤怒與仇恨蒙蔽的心,這才醒悟的透徹。人生中最重要的不是金錢與權勢,也不是風光與招搖,而是如古書上說的那般,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遲了……終究是遲了,是自己親手將愛與信任推向了地獄,是自己親手將身邊的一切美好碾碎成泥。

若是人生可以重來,若是生命可以改寫,那麼重生過後的自己定會將那個人緊緊抱住,在他最絢爛的年華。

突然間,渡輪上傳來一陣刺耳的廣播聲,機械的男聲在隻有邵雲浩一人的大船上縈繞不散。

“渡輪即將靠岸,請帶好行李物品,依次下船。”

邵雲浩被這樣一句重複了數十年的廣播語打斷了內心回憶,手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墨鏡,抬著看了看輪渡上的標牌,沙河鎮,這三個字便是自己填補心中那一處處遺憾的起始。

一個月前,邵雲浩還是那個被強行摘掉豪門光環的邵氏公子,在前往法院宣判邵氏集團破產的絕望路上,被一輛飛馳而來的跑車直接撞上身體,當場斃命。在死前的那一刻,邵雲浩在靈魂深處不甘的呐喊著,不甘心自己的一切就這樣被命運無情的奪走,不甘家仇未得報仇人未受懲就這樣死於血泊之中,不甘心就這樣……一無所有的去見天國中為自己而送命的那個人。

或許上天真的聽到了邵雲浩的呼喊,一道耀目的白光過後,邵雲浩卻震驚的發現了自己真的重生了。看著鏡中二十二歲自己那年輕的麵容,看著日曆上那醒目的十年前日期,邵雲浩緊握雙拳,心中無聲大喊,自己真的回來了!

那年意氣風發的自己剛從英國回香江,家族興盛,野心漸起,一切都停留在人生最為輝煌的時刻,回到十年前,那將是自己一段無悔人生的開端。

邵雲浩從香港轉機,在一個小時的渡輪旅途後,終於踏上了白沙鎮的土地。那是一座美麗而悠閑的海邊小鎮,微熏的海風在高高的椰子樹間輕拂而過,吹在人的臉上,就像是情人最輕柔的愛撫,讓人欲罷不能。

駐足在細沙如金的海灘上,邵雲浩看著遠處裸露礁石邊三三兩兩正在水邊撿蜆子的孩童,再遠處幾條漁船正在撒網收獲,美好而祥和的景象是自己重生前從未感受過的風景,其實隻要心安,處處皆是美景。

“大哥哥,幫我拍張照吧。”

突然,一陣怯懦的孩童聲音從邵雲浩身後傳來,轉身一看,發現對方是個七八歲大,皮膚有些黑的男孩,手上拿著一架老式的膠卷相機,眼睛大大的注視著自己,想要讓自己為他和站在不遠處的媽媽拍一張合影。

他的媽媽笑的很溫柔,小男孩卻一臉羞澀,邵雲浩拿起相機按下快門,鏡頭中留下的是藍天白雲碧水以及那對笑顏如花的母子。

臨走時兩母子都向邵雲浩道了謝,穿著碎花裙的年輕媽媽卻是笑著問了邵雲浩一個問題。

“這位先生,你是第一次來白沙鎮嗎?”

“是的。”邵雲浩摘下了墨鏡,同樣回應了一個善意的笑容。

“白沙鎮是一座很漂亮的小鎮吧。”

“是的,很美。”邵雲浩笑著回答,白沙的風很輕柔,白沙的海很純澈,但如果沒有那個人,白沙鎮仍舊是一座自己永遠也不會踏足的海邊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