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絲號靜靜行駛在一片死寂的宇宙中。
米蘭聽皇三女提起沈流彥,心中頓時“咯噔”一下。再看看容越的麵色,許久,終於緩緩呼出一口氣。
皇三女眼觀六路,將米蘭的神情收入眼中,若有所思。
帝國與聯邦對外都竭力隱瞞著公主失蹤的消息,然而仍有小道傳言在不經意間走漏。民眾看完星網上的“內`幕爆料”,再結合一下原本公布出來的皇三女行程,信了七七八八。
雙方高層察覺到下麵的騷動,再著手去查,並不意外地發覺,根本找不到所謂爆料者的終端。
背後推手是誰已經很清楚。帝國統治者對聯邦首席議員攤牌,提供了兩種選擇。
是公布皇三女失蹤的消息,還是將一切都悄無聲息地抹平?
容越分別問過沈流彥與皇三女:“你覺得,那些人會怎麼選?”
前者是在床上,沈流彥眼梢發紅眸光迷離,望著眼前屏幕上首席議員講話的畫麵,又好像根本什麼都無法看見。容越惡意地問他,沈流彥隻輕輕喘息了聲,沒有答話。容越也不為難,轉而哄道:“叫聲老公,我帶你在蘿絲號上轉轉?”
兩人身體的契合程度良好,又是在蒼茫星空中,容越本著不吃窩邊草的原則不想動船上成員,如此一來沈流彥就得陪他很久。
聯邦首席議員的傾向已非常明白,何崇倒是可能舍不得外孫,卻未必不會在眼下的形勢裏妥協。畢竟外孫可以私下去找,首席議員許下的好處之後卻再也拿不到。
沈流彥是聯邦少將沒錯,容越卻不認為,對方對聯邦有多少忠誠。被俘的這些日子,沈流彥連眼神都沒怎麼變過,神色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不見絲毫屈辱。
……這麼冷心冷情的人,真是,讓人恨得咬牙,隻想讓他露出更好看的表情。
後者,則是在囚牢中。皇三女的不甘清清楚楚,在經曆了無數次逃離未果後,她轉而將視線放在看守人員身上。
被俘十五天,帝國宣布,先前三公主是意外生病,這才拖延行程。
婚期不變。
皇三女看著父親鎮定自若的召開招待會,終於不再是先前那樣佯作出來的柔弱淚眼,而是仿若崩潰般失聲痛哭。她昔日從未有過這樣鮮明的恐懼感,哪怕是當初在蘿絲號上得知自己被騙。帝國放棄了自己,按說再也不用麵對身不由己的命運,這正是她想要的……可為什麼,會這樣絕望呢?
又過十五天,容越對沈流彥的新鮮感還在持續,但總算不至於像一開始那樣整日都想與對方膩在一起,不理會別的事情。他是星盜,出生在蘿絲號上,也將在這裏死去。
休息這麼久,底下的人已有不滿,那麼是該幹下一票。
阿洛卡上又一場拍賣會。蘿絲號的技術員提前探好消息,此次壓軸的拍賣品價值不俗,很值得下手。一切布置得當,容越臨走前鬼使神差的問了沈流彥一句:“你要一起去嗎?”
他眸色幽深,一如湖水。還是當初的冰層,底下卻波濤翻湧。
被容越這樣注視著,沈流彥頓了頓,才答:“不。”
容越起初是沉默,隨後唇角慢慢扯出一個笑意:“流彥,你很好。”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
所有安排都順利進行,容越進到主辦方的倉庫裏,找到放置目標拍賣品。發覺上麵竟有一個小型力場作為防護加持時,他挑挑眉。
待得從阿洛卡離開,米蘭尚在聽身邊人講:“好久沒做過這種活兒了,簡直手生。”
容越已站在沈流彥身邊,拋了兩下方才拿到的東西,才道:“流彥,何家老爺子知道你這樣辜負他的一片苦心,不知會作何感想。”
沈流彥看他一眼,波瀾不驚道:“……你到過何家?”
容越笑了聲:“不,我隻是認得這樣東西。”
沈流彥不再答話,容越便從容不迫地看著他。氣氛僵住,被星盜頭子越握越緊的拍賣品倏忽驚叫一聲:“你才是東西呢!”十分不悅的語氣,隨後轉向沈流彥,抱怨道:“流彥,你怎麼沒有去……”
AI的存在已很普遍,卻從未聽說,哪個人工智能是有真真切切的自我意識。哪怕是阿洛卡主辦方放出的消息,都隻是說,壓軸拍賣品是擬人度極高的AI。
有這樣一個東西在,容越對何崇聯係到沈流彥一事,都不覺得意外了。反倒是沈流彥竟沒有依照何崇的安排……容越不會覺得對方是對自己有什麼情誼,不過沈流彥的選擇不言而喻。
“比起前途無量的少將,你更喜歡……”容越停頓一下,一點點俯下`身。他將那個人工智能寄居的拍賣品放在一邊,自己親昵的攔住沈流彥:“當蘿絲號的艦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