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披了件外套,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我是理科生,大學有不少同學做了工程建築這一塊事,之前就聽他們說過,工地的日子很寂寞,那些工人有很多打發無聊日子的法子。
本來我不覺得,可是今天一來就感受到蕭瑟之氣,總算能體會其想法一二了。
大部分活動房都已經熄燈了,隻有臨近廁所的那間燈火通明,我緩慢走過去,人還沒到,就聽到裏麵傳來歡呼聲。
“靠,今天手氣怎麼這麼差!”其中一個男人大聲咒罵道。
另外一個估計贏了錢,得意地哼了兩聲:“輸贏不是正常嘛,你就別嘰嘰歪歪的。”
“你懂什麼呀,人家老家那邊媳婦兒管得緊,這個月要是沒寄夠錢 ,那可是要挨罵的。”還有一個人嗬嗬說道,應該是在嘲笑輸錢的那個人。
叫我意外的是,裏麵居然還有女人的聲音:“你們大老爺們的,怎麼就這麼點出息,快把錢交上,給老娘發牌。”
我微微挑眉,這工地大晚上的,還有女人參與打牌,夠新奇呀。
“今晚上要是再輸,我可得把褲襠當這兒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引來大家哈哈大笑。
我又聽了會兒,覺得頗有些無趣,剛想轉身離開,活動房的門突然從裏麵打開,迎麵走出一個人,差點和我撞上。
“小心。”我輕聲提醒了一句。
定下神之後,才發現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長得並不十分漂亮,可是眼神卻很大膽,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並無意和她交談,轉身就想離開。
卻聽到她叫住我:“哦?哪來這麼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年輕,看你這身子板,能扛幾塊磚?”說著已經自顧笑了起來。
我並不在意她的嘲笑,她又朝裏麵喊了聲:“小樂,這你找來的人啊?就他這樣兒,能做什麼事?”
我聽這意思,是想趕人啊,心裏對她的身份就多了幾分猜測。
小樂屁顛屁顛從裏麵出來,看到外麵站著的人是我,不由嚇了一跳,點頭哈腰道:“是晨哥啊,你怎麼下來了?”
那女人看著我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打量。
小樂機靈,趕緊為我們做了相互介紹,我這才知道原來那個女人是興遠的媳婦兒,難怪看她的樣子,像是能說得上話的樣子。
女人聽小樂這麼說,知道自己裝大了,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不過很快恢複平靜,對我的態度雖然好了點,卻並沒有多少恭敬。
“原來是新來的老大啊,倒是年輕。”
“老大不敢當,就是大家一起工作,努力賺錢。”我和他們不熟,說的當然也都是客套話。
“鄉下夜裏涼,沒事就早點休息吧。”女人說著,就告辭去了樓上。
小樂將活動房裏其他人驅散之後,又和我走了兩步:“晨哥,鄉下這邊不太平,晚上你就少出來點。”
“什麼意思?”我對小樂態度很溫和,雖然他說得有些神神叨叨,可是我聽出他的關切並不像假的。
小樂說道:“這要怎麼說,鄉下牛神鬼怪多,反正早點休息就對了。”
我見他並沒有深談的意思,加上我對這些本來就不太感興趣,也就沒繼續問,和小樂自個回房休息了。
我沒想到會是她將我叫起床的。
工地的上午是很珍貴的,一個個大清早天沒亮就幹活起來,嘈雜一片,但是我卻窩在床上不願意起來。
以我這昨天到這裏的經曆來看,那個始終沒現身的興遠對我的態度還不明確,我如果貿然出去不一定能和大家搞好關係,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
所以,我今天就打算呆在房間裏,等興遠上門來找,探探他的態度。
我瞧了眼窗外,天還是霧蒙蒙的,才清晨六點多。正想著,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我挑眉,要拜訪,不至於挑這個時間段吧?
想到工地都是大老爺們,我也沒那那麼講究,下地就將門打開。
先傳入口鼻的是一股清香味,很快一雙小皮鞋蹬了進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吳嬌雪已經將我撲了個滿懷。
“哎哎,你怎麼過來了?”我堪堪接住她,不由發問。
吳嬌雪哼了一聲:“趙義晨!你什麼意思!趁著我出外勤,偷偷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想躲我不成?”
我擦了把冷汗,這姑奶奶有點造作,嘴上卻什麼都沒說。
我見吳嬌雪穿著一身製服,心裏大概有些猜測:“吳大警官,今天又有什麼任務要辦啊?”
吳嬌雪見瞞不住我,假裝緊繃著的臉瞬間化開了:“你還挺聰明的嘛,今天是要在這附近抓個賊,我順路過來看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