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隻住著沈湜和蕭懷的院子裏,桃花紛飛,又是一年春暖花開。兩人並肩而立,一陣沉默。

“我就要走了,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蕭懷低頭看著沈湜,神情無比專注。

“沒有。”沈湜張嘴就否認,藏在衣袖中的手不自覺得握緊。過了沒多久,沈湜再次開口:“一定要回來。”我等你!

“噗嗤!”蕭懷笑了。

“你笑什麼?”沈湜有一點點羞赧,還有一點點迷茫。這人,他總猜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還記得這封信嗎?”蕭懷拿出一張微微泛黃的信件。

沈湜本就不愛多言,接過信封又看了看蕭懷。

蕭懷點頭示意他打開,雖然麵上帶笑,卻頗有一種鄭重的情緒在裏麵。

打開信封,拿出信紙。沈湜瞪大了眼睛,他輕聲照著念:“預報佳期,府親翁如麵,小子與貴府千金經媒妁之言,預結秦晉之好……”

念著念著,沈湜紅了眼眶,“哪裏來的親翁?什麼時候有的媒妁之言?我怎麼不知道。誰是貴府千金?”

蕭懷笑著,指尖輕輕拂過沈湜的眼眶,雖然那裏並沒有眼淚,“親翁當然有,等百年之後,你帶我去地府認認他。媒妁之言,我想想,上個月七夕,月老告訴我的算不算?”

沈湜被蕭懷逗笑了。

“還有……”沈湜抬頭看著蕭懷,蕭懷收起笑容,一字一句道:“我會回來的,這是我的一諾千金,你收下它好麼?”

“好。”

蕭懷將自己的額頭抵在沈湜的眉心,兩人久久擁抱在一起。

桃花綻放,盛開,紛飛,短短的時光,就完成了它一生的宿命。

……

“卡!”於導表示滿意。

最後一幕戲。

蕭懷藏藍色的軍裝換成了藏青色,他剛剛北上,加入了抗敵的大部隊中。

這是一座孤城。

城外重-炮、野山-炮、五個師的兵力虎視眈眈。城內士兵苦苦支撐,艱難等待援軍的到來。

一天,兩天,三天……整整四十七天。

敵方終於突破城北一角,迅速突入市街。孤城儼然成了一座血城,所到之處,鮮血噴濺。

蕭懷孤身走在大道中央,腳步踉蹌卻依舊身姿挺拔。朝霞綿延千裏,將這座血城暈染的分外豔麗。戰爭是慘烈的,容不得半點退卻。一旦膽怯,迎來的將是滅族的噩夢!

那些熟悉的人,那些溫暖的地方,那些美好的回憶,都將不複存在!

蕭懷停下腳步,定定的望著初升的旭日,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殺意,熠熠生輝。

不遠處,稀稀落落走來幾個身影,他們漸漸彙聚在一起,再次成為無堅不摧的矛與盾,抵禦外敵,保衛山河!

城外炮聲轟鳴,拉鋸戰還未結束。

電影的最後就是這樣一場真實的、聲勢浩大的、血流成河的戰役。一樣的軍裝,一樣的鮮血,一樣的廝殺,分不清誰是誰,也不需要分清,他們從此有了一個共同的名字——抗戰英靈!

戰火過後,硝煙彌漫,滿地狼藉。

所有人都倒下了,倒在茫茫血泊中,無一例外。

鏡頭切到某處,那裏也躺著一個藏青色軍裝的男人,他的手裏攥著一枝桃花,桃花依舊好,隻是鮮血染透了花苞……

沈湜說,我不會為你流一滴眼淚的……我怕你回頭看看我,就錯過了投胎的時間。

蕭懷笑,都是爺們兒留什麼眼淚。

——全劇終。

於導一聲高亢的“卡”,終於可以將心中高懸的石頭放下來了。

然而還沒等他真正鬆下那口氣,副導演粗獷的嗓子吼了起來,難掩其中的驚慌,“不好了,快打120!楊誌偉不行了!”

於導隻覺得心中“咯噔”一下,瞬間有些眩暈——又出大事了!還有完沒完?

溫以言的戲剛剛殺青,此時也還沉浸在完美地完成某項工作的喜悅中,突然而來的噩耗,簡直嚇死個人了。

於導再次組織眾人清場,他突然覺得自己做起這件事情,倒是已經熟門熟路了,隻是這一回,估計事情要嚴重的多。

因為,楊誌偉是被人謀殺的!

於導一聲“卡”,群眾演員一個接一個的起身,他們外形都差不多,再加上滿臉的“泥土”“汗水”和“鮮血”,當真是難以辨認出誰是誰。

他們從工作人員麵前走過,有的人還笑嘻嘻的打招呼,十多分鍾後才算走幹淨。也直到此時,楊誌偉的小助理才發現不對勁,他家主子呢?怎麼找不到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