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落從餘府出來後,哼著小曲,美滋滋地回到了茶館。一進院子,她眼尖地瞅見柳樹枝垂了下來,隱隱約約能瞥見一絲綠意,那抹似有似無的色彩讓後院充滿了生機。外麵炮竹聲劈裏啪啦響個不停,茶館內春意盎然,雁落突然覺得心裏頭暖洋洋的。
有多久了,沒有這樣幸福的過年,又有多久了,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雁落抬頭望了望茶館二層最右側那還亮著橘色光芒的房間,腦子裏突然浮現出南歸那張不算友善的麵孔,無論他們如何爭吵,都是他給了自己過這種生活的機會。肉麻夠了,雁落笑嗬嗬地上了二樓,她還沒給南歸拜過年,不如趁現在夜黑風高……不對,是良辰美景……這似乎聽起來更惡俗,雁落腦子裏沒詞兒了,索性甩甩頭,大步衝向了南歸的房間。
門沒關,雁落輕敲了幾聲見無人回應,便有些詫異地推開門,走了進去。隻見平日裏英俊帥氣的南歸此時正躺在床上,臉色蠟黃,似乎是生了病。
雁落急急忙忙走上前去,關切的問道:“南掌櫃,你哪裏不舒服?我這就去找大夫?”雁落轉身要走,卻被南歸拉住了衣袖:“南掌櫃?”
“沒事,可能是這幾天太忙,累著了。”南歸望著雁落,眼神出人意料的溫柔。
雁落被南歸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弄得打了一個寒顫,她迅速扯回自己的衣袖,往後連退了三步才開口說道:“南掌櫃有什麼吩咐,我這就去做。”
南歸望了一眼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微微嘟起嘴,有些不滿的說道:“我想吃八寶飯。”
八寶飯?那又耗時又費力好不好,南歸還真會點,雁落本想拒絕,但見南歸一臉渴求的樣子,心裏一軟。罷了罷了,這可是她第一次聽到南歸掌櫃低聲下氣的求人,若不是生病到很嚴重的地步,恐怕南歸也不會這樣孩子氣吧。雁落衝南歸重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就在床上歇著吧。”說完雁落還細心地幫南歸掖掖被子,才轉身去了廚房。
待雁落關上房門的一刹那,南歸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是故意裝病,想引起雁落的注意。為了絆住雁落,不讓她明天去客棧向餘若書表白,南歸思考了許久,才想出了這個餿主意。但見雁落對自己十分關心,南歸不禁又高興又得意,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何而高興,隻是單純的看著雁落為自己張羅忙活,心裏覺得十分踏實。
就在南歸滿麵春風,笑得肆無忌憚的時候,隻聽房門吱呀一聲響,雁落端著一個杯子走了進來。剛剛南歸臉上的那種表情,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笑容?雁落使勁眨眨眼,可能剛才是自己眼花了,一定是這樣!見雁落進門,南歸立馬收斂起了笑容,換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樣,讓雁落覺得自己剛剛出現了幻覺。
“南掌櫃。”雁落輕喚著南歸:“這是冰糖枸杞梨水,我已經用涼水冰過了,不燙,你喝了潤潤嗓子吧。廚房裏沒有銀耳了,你將就這喝。”
“嗯。”南歸起身,靠著床梆接過了梨水,慢慢地喝著:“雁落。”南歸突然喚道。
“啊?”雁落湊在南歸身邊急急地說:“怎麼,是水不合口味?要不我去重做?八寶飯我已經蒸上了,半個時辰之後就能吃。”
南歸看著雁落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不由得嘴角上揚,親切地說道:“謝謝你。”
雁落整個人傻在了原地,剛剛南歸竟然跟她道謝?!太陽打西邊,不對,太陽打南邊出來了。簡直是亙古開天地之後,頭一遭靈異事件啊。
就在雁落發愣的時候,南歸又說道:“雁落,以後不要叫我南掌櫃了,叫南歸就可以。”
什麼?南歸?雁落現在完全肯定,南歸病的不輕,都開始說胡話了。雁落衝南歸假笑了幾聲:“南掌櫃,我去看看爐子,一會就回來。”說完雁落幾乎是橫衝直闖逃出了房間。
南歸用手托住下巴,不解地自問道:“我有那麼可怕嗎?把她嚇成這樣。”
一杯梨水潤濕了南歸的心,讓他覺得,在心底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過了不久,雁落端著熱氣騰騰的八寶飯進了屋,南歸示意讓雁落坐在他身邊,雁落猶豫了一下,才扭扭捏捏地坐在了床上。南歸也不怕燙嘴,接過碗就吃了起來。八寶飯特有的清香味道讓南歸食欲大開。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雁落做的八寶飯卻一點都沒有偷工減料,棗香撲鼻,紅、綠梅絲點綴其間,色香味俱全,充分滿足五髒廟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