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太後老人家的意思,這下麻煩大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來的還是會來,上次是因為他主動請纓駐守邊疆,太後隻好作罷,現在不同了,他已經班師回朝,短期內是不會回邊關去了,該用什麼借口推托好呢?
“說起這姻緣二字,倒讓臣弟想起一樁趣事來。”趙震南正經八百的語氣讓人難辨真假,“大概是一個多月前,臣弟在長安街上遇到一位算命先生,他說臣弟的生辰八字太硬,若是在三十歲前娶妻,定會招來血光之災,雖然這些江湖術士的胡話不可全信,但為免將來有什麼遺憾,臣弟想過了三十歲以後再行婚娶。”
“有這樣的事?”趙哲靖狐疑地盯著趙震南的臉,想從中看出一點端倪來,“朕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你不是在故意找借口推脫吧?”這堂弟什麼都好,就是喜歡遊戲人間,平生最受不得束縛,尤其是女人,隻要一論及婚嫁,他就推三阻四,拒人於千裏之外。
“皇兄最近左右逢源,春風得意,哪還有閑情管臣弟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趙哲靖新近不但納了蘭妃,還與闊別了三年的嫻妃破鏡重圓,趙震南忍不住出口揶揄這位多情的皇帝堂哥。
“你這話可辜負了朕的一番心意,朕今天找你來,原本是要給你賜婚的,唉!可惜!可惜了一位如花美眷!”趙哲靖感慨良多。
“有什麼好可惜的?皇兄若是喜歡,納她為妃就是了。”能讓一向眼高於頂的皇帝堂哥如此扼腕,那女子不知是什麼來曆,趙震南心裏雖覺惋惜,但因為素未謀麵,所以並不是十分在意。
“她就是再好,朕也不好意思納她為妃。”看到趙震南臉上一閃而過的惋惜之色,趙哲靖不由心中暗笑。
“皇兄是怕皇嫂們爭風吃醋嗎?”趙震南不懷好意地調侃。
“胡扯!”趙哲靖有點沉不住氣地低吼,這個堂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最近因為嫻妃的事,他和蘭妃之間的確鬧得有些不太愉快,今天之所以破例給堂弟做媒,也是希望能借此緩和自己和蘭妃之間的緊張關係,所以麵對趙震南的揶揄他也隻能默認,“說實在話,朕是不想做第二個唐明皇。” 這次趙哲靖說的倒是心裏話。
“莫非她是蘭妃娘娘的妹妹?”趙震南想起蘭妃娘娘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心底頓時像打翻了五味瓶。
“是嗬,聽蘭兒說她這個妹妹不但長得豔若桃李,還能文能武,和堂弟你堪稱絕配嗬!”趙哲靖一邊稱讚一邊惋惜,“可惜你八字太硬,看來朕隻有辜負蘭兒的囑托了。”
“皇兄,其實我……”豔若桃李,能文能武,聽上去是個不錯的女孩兒,不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漂亮的女人他趙震南見得多了,但是要找到一個真正合他心意的談何容易。
“此事不急,你回去想想清楚再來答複朕也不遲。”見自己說動了一向視女人為麻煩的堂弟,趙哲靖禁不住喜上眉梢。
“好吧。”趙震南不忍拂逆皇帝堂哥的好意,隻能點頭應允。
從禦書房出來,趙震南沒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去了長安街最熱鬧的酒樓——天香樓。
趙震南一到天香樓門口,店小二便熱情地迎上前來。
“喲!王爺,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快,裏邊請,裏邊請!”
趙震南微微頷首,見店堂內人頭攢動,不由驚訝地問:“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嗎?怎麼來這裏用膳的客人如此之多?”
“王爺忘了嗎?今天是端午節,城裏頭熱鬧著呢!”店小二樂嗬嗬地回答,可惜端午節一年隻過一次,要不然酒樓可就發大財嘍!
“樓上還有雅座嗎?”趙震南問。
“有,有!”店小二連連點頭。
趙震南正要舉步跟隨店老板上樓,卻意外瞥見店堂的西南角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背影,月白色的長衫在人群裏分外顯眼,尤其是對方大快朵頤的豪放吃相,讓人看了不禁食欲大增。
那如女子般俊俏的臉蛋,那我行我素的淡漠眼神,那張揚的冷傲氣質,讓趙震南的腳下意識地停留在了樓梯的第二道台階上。
“王爺遇到熟人了嗎?”店小二順著趙震南的目光望去,看見了一個十六七歲的英俊少年,從少年普通的衣著來看,應該不是什麼名門望族,正當他猜測趙震南和少年是什麼關係時,趙震南早已收回視線,大步往樓上走去。
“小二,等會把那個白衣少年的飯錢算在本王的賬上。”想起白衣少年狼吞虎咽的吃相,趙震南莫名地心情大好,要不是礙於白衣少年自命清高的怪脾氣,他必定讓店小二請白衣少年上雅座來和自己把酒言歡。
“是,小的記下了。”店小二點頭的同時不由多問了一句,“可是等下那位客官要是問起來,小的是照實說還是……”
“嗯,要是他問你,你就說是鴻升賭坊的大老板請的客。”趙震南有意捉弄一下那個敢和自己叫板的白衣少年,於是隨意地報了個名頭。
趙震南沒想到,因為自己這句隨興所至的玩笑話,卻讓白衣少年信以為真地進了鴻升賭坊。
說起這鴻升賭坊,來頭不小,據說是翼風山莊設在京城的基業之一,短短三年時間已經發展成為全京城首屈一指的大賭場,光是看著那人頭攢動的場麵就已經讓人熱血沸騰了,何況是對著座座小山似的黃金白銀!
一雙雙貪婪的眼睛緊緊追隨著莊家手裏活蹦亂跳的骰子,一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自己不規則的呼吸吹走了本該屬於自己的好運。
白衣少年一進賭坊就被眼前雜亂的景象震住了,看來賭坊的大老板請客吃飯是假,騙自己賭錢才是真,嘿嘿,既來之則安之,玩一下又何妨?
“押大還是押小?”莊家大聲地催促著,“要下注的可要抓緊時間了,我數到十就開啦,一……二……三……。”
“大!”左邊的賭徒嘶聲喊叫。
“小!”右邊的賭徒也不甘示弱地回以顏色。
“十八點,大!”莊家的話音還沒落地,人群已經開始騷動起來。
“唉!老子今天怎麼這麼倒黴?連輸十盤,手氣真是背到家了。”張三垂頭喪氣地摸了摸癟了的口袋,無奈地搖著頭。
“你還好哪!隻不過輸了十兩,我都輸了二十兩了。”李四輸得眼都紅了,摸著兜裏僅剩的十兩銀子,不服輸的他準備再賭賭自己的運氣。
人叢中白衣少年的臉格外引人注目,他出色的外表夾在這些滿嘴髒話的賭徒中間讓人感覺十分刺眼,尤其是他好得出奇的運氣。他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正好奇地觀察著莊家手裏的骰子,高興時就賭上幾把,居然把把都贏,雖然眼下他隻贏了一百兩銀子,可在他而言卻是個不錯的開端!
“喲!小兄弟的手氣不錯嘛!”莊家露出圓滑的笑容,以一種近乎挑釁的語氣問著滿臉興奮的他,“來點刺激的?怎麼樣?”
“什麼?”白衣少年有點不明所以,今天可是他打出娘胎以來第一次走進賭場,當然摸不透這賭場的內裏乾坤嘍!
“一賠十,怎麼樣?”莊家眼光灼灼地盯著白衣少年麵前的一百兩銀子。
“一賠十是什麼意思?”白衣少年好奇地問著。
“我就簡單地說吧,若是你輸了,一百兩銀子就歸我,要是你贏了,我就輸給你一千兩。”聽到白衣少年的回答,莊家一下子就摸清了白衣少年的底細,原來隻是個運氣不錯的雛兒,他還以為這小子是個行家高手呢!真是天助他也!“小兄弟,你敢不敢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