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1 / 3)

第六十一章 明軒

麵對範清平這樣直接的追求,說不動心太是虛偽。

在這落魄的非常時期裏,當心被胤祥打擊到連塵埃也不如的時候,他卻對我說喜歡,我其實是打心眼兒裏感激這男人的出現的,讓我久受踐踏的自信開始一點點恢複,也讓我對自己不至於太絕望。範清平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時不時會寫信回來,我一封也沒有回過。字裏行間絕對無關風月,隻說些路上的山水見聞。隻有一次略提了幾句說現如今江南的女子仍秋衫未除,而北方天氣寒得早,讓我注意添衣。信後有俊逸飄灑的落款“明軒”。明軒——果然名如其人。

“格格喜歡上範先生了?”一日,待我看完了信,杏兒貌似無意地開口問我。

我回道:“若是忘記一個人能像喜歡上一個人那樣容易就好了。”

她拿著雞毛撣子靠在古玩架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掃著灰塵,聽完我的回答後,她耐人尋味地說:“格格自小就有主意,性子又倔強,寧願受罰也絕不服軟。除了爺誰也哄不好,除了爺誰的勸也不聽。我還是那句話,不信您能放得下他的。”

有些時候,往往別人的一句話就能輕易推翻偽裝了許久的心情。我擺弄著桌上的信笑道:“說得對,我是放不下他。夜裏躺在床上總是睡不著覺,強迫自己不去想,可躲來避去的總逃不過跟他在一起的回憶,最後還是不得不想他。你說我這一生,從小到大,除了他,日子裏還有什麼可想的呀?心裏惱到一定分上就特別納悶兒,不過是想追求他的愛,不過是一句他愛我的話,確定了為他死我都願意。就這麼一個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想法,到底闖下了什麼滔天大禍又有什麼罪不可恕的,讓我落到如斯田地?我這究竟是做錯了什麼每日過著油煎火烹似的生活,遠不如梟首車裂來得痛快。”說完自己笑出了眼淚,“為什麼不能喜歡範先生?又憑什麼隻能想著他?難道他不要我我就不能再喜歡別人了?想找個人依靠也錯了?”我拿手抹了下兩邊臉頰,吸了吸鼻子笑得沒心沒肺,“看我,哪來這麼多怨氣,杏兒,我八成是瘋了,你別在意,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在講些什麼。”

杏兒的臉上已是汪洋一片,她單手捂了臉,雙膝著地低頭摟著我的腿哭道:“格格,我不該逼您的,您不管跟著誰我都陪您一輩子。”

怎麼就把她給惹哭了呢?杏兒隻不過說了幾句實話,我這是何必將自己的委屈加在她身上,讓她也陪著我難受呢?

立冬之後,範清平回來了,他進屋的時候帶進了好聞的陽光氣味。一連幾****著涼發了燒,身體也漸漸不濟,藥不離口。隻要駐足的地方滿屋子都是中藥味兒,他走到我身邊輕淺聞了聞,笑眯眯望著我開玩笑道:“這味道倒好,你這是熏了什麼香,聞起來可是獨一無二的。”

我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他一本正經地看著我,略有不滿,“看來我的信你是沒仔細看。”

我輕道:“看了的,隻是……”

他瞬即打斷了我的話:“不要給自己找借口,生了病這是擺在明處的,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還作無謂的辯解有什麼意思?”

我微笑著搖頭。

他又道:“難道我說錯了?”

他的話讓我沒辦法回答,隻能好笑地低頭給他行禮道:“範先生沒錯,是我錯了,下次改……”

他又道:“這話最不著邊際,下次要等到什麼時候,誰又知道還有沒有下次?不要輕易許諾你做不到的事情。”

我目瞪口呆,作為一個商人,他有著過硬的基本素養。

一連咳了好幾聲才止住,他關心道:“你這樣子,整日心事重重,病是好不了的。我看不如這樣,晉中老家遣人讓我回去一趟,你隨我去也能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