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賈璉夫妻二人醒過來時,已是掌燈時分了,風姐兒大驚,就怕誤了那邊府裏的事兒,再讓人恥笑,可該如何是好呢。
“平兒這蹄子,竟是不叫我,看我怎麼罰她!”
“你行了吧,我看你臉色這樣差,合該好好休息休息呢。罰她什麼,正該賞她一碗好酒喝,才是正理兒呢。”
“哎唷,你這是心疼了不成?”
王熙鳳睥睨著賈璉,就等著他說出些好話來,好騷騷他呢,
“說什麼胡話呢?我是心疼你,好容易有了這樣可心的丫頭,如何能不替你護著一二。你可別不知好歹!”
“行了,你是什麼人,我還能不知道了!怎麼?去了一趟蘇杭,還沒經見世麵麼?”
“嗨,別提了。林姑父也隻是累著罷了。可笑我們府裏還隻當人家快死了,讓我去收家財去了,可笑!”
賈璉低低地罵了一句。
“你小聲些,總歸你不過是個跑腿兒的,事兒不成,也不值什麼。這又何必呢?”
王熙鳳啐了他一口,這個當口兒,平兒已經預備了水酒吃食地讓媳婦子們送了上來。
“二爺,二奶奶,快吃兩口墊墊吧,省的過了飯點兒,又吃不下了。”
“好丫頭,不枉你奶奶我疼你一場!”王熙鳳讚許道。
“快少貧嘴,多吃些飯才是正經,我攔了半日了,那些人快吃了我了。可快些吧。等會兒老太太屋子又要傳飯了,你還哪裏有空閑耍嘴皮子!”
平兒才不領她的情,頭也不抬地回嘴道。複又將一碗珍珠丸子栗米湯放在她麵前。
“該!”
賈璉解氣兒地道。夫妻倆又說笑了兩句,這才淨手,好好地吃喝了起來。
吃晚飯,飲茶的空檔兒,賈璉自是問起了別後家中的各項事宜與那邊府裏蓉哥兒媳婦的喪事兒。
王熙鳳正愁沒個人能知道自己的功勞似的,笑道,
“我哪裏管得這些事兒!見識又淺,口角又笨,心腸又直些,人家給個棒槌,我就認作‘針’。臉又軟,擱不住人給兩句好話,心裏就慈悲了。隻是珍大哥哥鬼在太太跟前討情,太太隻得依了。如今我也隻是在那邊兒府裏糊弄幾日罷了。你明兒見了珍大哥哥,可好歹描補幾句,讓他日後別後悔抱怨才好呢。”
“行了,我還能不知道你的能耐,自是萬事周全!”
“噗……”
平兒這一笑,倒是讓賈璉夫婦同時望著她,就想看她有什麼樣兒好笑的事兒!
“我的奶奶,你可別再清閑了,老太太屋裏傳飯了!”
王熙鳳聽了,急忙撇下賈璉,帶著平兒,往榮慶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