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昭睡得迷迷糊糊,隻覺有人往耳窩裏吹氣,哪裏知道說的什麼,不自覺地將臉壓向枕頭,並伸手捂住耳朵。
多爾袞得了甜頭,精神大振,瞧黑暗中她也睜著眼,竟喚人掌燈。錢昭以為他要穿衣離去,哪知他隻摟著她靠在炕頭,說:“椿兒也不困吧,陪我說說話。”
錢昭心中猶自恨恨,偏過頭不去理他。
他稍稍拉低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在她腴白的胸脯上親了一口,道:“在你這兒鬆乏鬆乏,人也不倦了。”
錢昭氣得不輕,拉攏兩邊衣襟緊緊揪在胸口,抿唇不語。
多爾袞以為她害羞,不由大樂,一手隨意地覆在她胸脯上,貼著耳廓道:“今兒晚上歇你這。”
“我這裏廟小,供不起大佛。”她伸手想撥開他的臉,卻被他扣住手腕。
“小有小的妙處。”他望著那白嫩圓潤的小臂,忍不住貼到唇邊輕吻。之前說留下不過是玩笑,現在倒覺得摟著她睡也不錯。
她冷笑:“王上不知人言可畏麼?”
“的確不知。”他挑眉道。若是連寵個女人也不能遂心,大權在握又有屁用!但看她眉頭緊鎖,卻忍不住吻著她臉側安慰:“不用怕,我會護著你。”
錢昭睨了他一眼,冷冷道:“王上當自稱‘孤’。”
多爾袞不知她怎麼想起來這個,一怔之後,脫口而出:“多鐸也跟你稱孤道寡嗎?”
錢昭聽他提起多鐸,怒不可遏,一個翻身坐起來,惡狠狠地瞪著他。多爾袞頭一回見她如此,不禁有些發愣,之前雖然也是不冷不熱,可總算都順著他的意。他明白自己說錯話,所以湊過去摟她的肩:“生氣了?”
她“啪”地揮開他的手,眯著眼道:“攝政王想玩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撿別人剩下的。”
他也惱了,抓住她的一雙胳膊就摁倒在炕上,道:“什麼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
她並不反抗,隻睜著黑白分明的一雙杏眼靜靜地看著他,淩亂的長發纏在雪白纖細的脖頸上,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掉。
他捋順她長長的黑發,輕輕捉著她的下巴,道:“你以為我會做什麼,打女人?”
她微微一笑,側過頭去。
他以手背摩挲她的臉頰,道:“我從不打女人,也不會為了你破例。”說完摟著她躺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又道:“睡吧。”
琉璃罩燈中的蠟燭隻剩短短一截,沒多久便燃到了盡頭,室內又恢複成昏暗一片。兩人雖各懷心事,卻也著實累了,沒多久便都沉沉睡去。
多爾袞過了寅時便起身。錢昭麵孔朝裏蜷成一團,猶在酣睡。
借著黎明前的微光,他俯身端詳她平靜的睡容。肌膚如白瓷一般,飽滿的嘴唇微嘟著,顯得有些孩子氣。忍不住伸出手指在那剝殼雞蛋似的臉頰上輕輕一戳。她“唔”了聲,皺著眉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臉,繼續安眠。
他莞爾一笑,昨晚的不快消散了大半。下炕讓嚴鳳餘為自己整了整衣袍,便帶著手下人回寢殿去了。
大福晉發覺丈夫最近有些反常。前幾天,五福晉還嘀咕了句,好些時候沒見王爺去她房裏了。起初,她也沒放在心上,因為丈夫向來很少跟一眾妻妾親近,興致好的時候,大多是召些新送進府的女子到他自己屋裏,也沒見對哪個特別中意,往往是嚐過新鮮便拋在腦後。
不過有一晚她尋他商量些事,進了他的院子卻撲了個空,詢問留守的奴才一問三不知。於是她留下個人等著,便先回內院了。那留守的太監站了一晚上,第二天回說王爺天亮才回,隻在主子換衣裳的時候隔著屏風按她的吩咐稟了事。
這就奇了,內院她管著,當然知道他肯定沒歇在哪個福晉屋裏,要是出府去了,進出得有多大陣仗,她也絕對不會不知,那一整晚會在哪呢?之後幾天,她便悄悄派人打聽,發現他依舊整晚不回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