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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軍帥帳。
蕭麟正客坐於帳中的虎皮大椅上,下方恭立著一於眾將。他們均等待元帥下達出發的命令。
帳中寂靜了良久,蕭麟遲遲不發言。
“元帥,時辰到了。”一名將領壯著膽子出言提醒蕭麟。
“哦!”蕭麟那英偉的麵龐一片高深莫測,“時間未到,本帥還要等一個人。”
“不知元帥要等的是誰?”另一將領小心翼翼地問出眾將的疑問,他們不明白什麼人重要到讓主帥在出兵之前等候。
“我在等副元帥。”蕭麟今天心情似乎不錯,一點未因眾將多言而感到不耐。
副帥?眾將都是一愣,副帥不是被敵人活捉了嗎?又怎會回營?元帥難道忘了?
蕭麟神秘地一笑,也不解釋,他靜候好消息的到來。
“報,”一元兵連滾帶跑地衝入帳中,“副帥正在帳外候傳。”
“好。”蕭麟不理會驚得目瞪口呆的眾將,“馬上讓副元帥入帳見我。”
“罪將叩見元帥。”那位官至副元帥的老將大步進帳,跪倒當場。
“你的失職之罪容後再辦,”蕭麟冷喝,“現在還不把軒轅禦風給本帥的信拿出來。”
“副帥”一愣,立即將信取出奉上。他實在不明白蕭麟怎會知道會有這樣一封信。
蕭麟展開信來,銳利的黑眸轉到紙上,那是一張圖,屏穀地形分步的詳圖,蕭麟得意地仰天大笑,有了這張圖,他攻下屏穀已指日可待。“出發。”他揮手下令。這次他不會再讓洛息塵與軒轅夜羽有任何生還的希望,真正的決戰即將展開。
屏穀。
軒轅禦風自信滿滿地沿著階梯走上位於屏穀正中央的占地十丈左右的高台。台下人潮洶湧,數萬屏穀子民,均對此次大會投以無比關注。這一切正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幹眾人已在他的掌握中,別無選擇之下,軒轅淩風惟有交出屏穀指揮權一途。隻要他坐上屏穀之主的寶位,一切根本不足為懼。抬眸望向主位,軒轅淩風與織夢一切如常,看不出半點受製於人的現象。所有忠於軒轅淩風的屏穀子弟均被他借故調開去防守銀城要塞,而他的人卻在暗中控製全場,保證不會發生任何變故。
他再送去屏穀地形圖給蕭麟,借元軍之手將軒轅淩風的人消滅,永絕後患。最理想的是元軍因此而元氣大傷,他挾著初登穀主之位的優勢,動用全穀精兵將蕭麟一千人等擊潰,便會在屏穀子弟心中樹下不朽之名,何愁穀主之位坐不穩?至於銀城餘孽以不足為患,洛彬衣夫妻父子落在他手中,銀城還會有何作為?
想到這裏他幾乎忍不住心中的得意。“拜見穀主”,他作出一副恭敬的樣子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麵向數萬屏穀於民,高舉起右手。紛亂的人群緩緩靜了下來。“大會正式開始。”他表情莊嚴地宣布。
身中奇毒的洛彬衣等人正處於高台對麵的暗室中,軒轅禦風不但讓他們看到而且還讓他們聽到大會的一切。所有的情況他們全清楚,但卻無法阻止,那種無力感真是難以形容。
軒轅淩風麵無表情地站了起來,“現在我直布下一代屏穀繼承人。”他的聲音無比平靜。他現在行走,坐立均與常人一般無二,但卻施不出半點武技。弟弟竟然那麼想做穀主,那麼就讓他如願吧?
現在軒轅淩風心中最牽掛的就是洛息塵與夜羽。無論他與她是不是自己的兒女都已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們能夠平安無恙,他這個做父親的也就滿足了。
織夢美眸中含著淚,努力克製著欲說出真相的衝動。她知道自己隻要有一點異動,丈夫與銀城眾人便危險了。怎麼辦?難道就讓軒轅禦風得逞嗎?不,決不能,軒轅禦風已經失去了人性,他連自己的哥哥都不放過。又如何能善待屏各百姓?惟有如此了,她緊咬著朱唇,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軒轅淩風繼續說下去,“屏穀繼承人是……”話到這裏,他心中突然浮現到昔日洛夜兒輕顰淺笑的情景,接著是洛息塵那俊逸清秀的麵龐、夜羽那清亮堅定眼神交織呈現。這二十年來他太對不起她們了。現在是他作出補償的時刻了。一瞬間,他改變了主意,“屏穀繼承人是我兒洛息塵。”
此語如一記驚雷震住了所有人,屏穀的子民們目瞪口呆。一時台下沒有半點聲息。
“好。”被困於密室之中的洛彬衣心中萬般佩服,軒轅淩風果然不愧為屏穀之主,他又豈是軒轅禦風所能控製的?
“好,是好,不過我們大家都完了。”洛夜兒苦笑,她真不明白軒轅淩鳳會突然來這麼一招的用意。難道他準備玉石俱焚嗎?
“這並不重要。”藍采興高采烈地說,“隻要看見軒轅禦風那種表情,便什麼都值得?”
“娘說得對。”洛息秋大表讚同。
洛夜兒為之啼笑皆非。看來所有人中隻有她最擔心隨後的嚴重後果。
經過驚訝、憤怒、無措等等複雜情緒後,軒轅禦風努力拉回自己的理智。“穀主,那洛息塵是銀城洛彬衣的義子,與我屏穀誓不兩立。還請您三思而行。”他才不信,軒轅淩風會將二十年前與洛夜兒的私情當眾道出。
“禦風,你身為屏穀司法大長老,對屏穀的繼承法應一清二楚吧?”軒轅淩風下定了決心,他轉眸望向弟弟,目光炯炯,“屏穀一向直係相傳穀主之位,除非前代穀主並無子嗣,否則當傳於子女。對不對。”他緊接著問。
“沒錯。”軒轅禦風目光冷冽,“但少穀主夜羽宣布下嫁銀城洛息塵的一刻,便已失去繼承權。這是由長老會議決定的。”他作出無比公正的神態。如今他隻有一個選擇,那便是不擇手段地擊倒軒轅淩風,再通過他所掌握的長老會,自立為穀主。
“但是我還有一個兒子,洛息塵。”軒轅淩風將生死置之度外,環視台下的眾人,他微微一笑,“現在我向大家講一個真實的故事。那要從二十年前說起……”他將自己與洛夜兒之間的情事,夜羽與洛息塵的身世,銀城與屏穀之間的錯雜關係-一道出。
軒轅禦風眸中仿佛燃起了火烙。他匆匆向他的人做了另一番交待。“軒轅淩風,你竟然想死,那麼我定會讓你如願。”他在心中冷笑,想玩大家就玩到底吧!
密室看守洛彬衣眾人的屏穀子弟立即得到軒轅禦風的指示,拔出佩刀,他向洛夜兒走去,揚刀向她的一隻手劈去。
就在此時,密室的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一道白影鬼魅般閃到那名屏穀弟子身側,揚手直劈他的後頸。那名弟子糊裏糊塗地倒在地上,掌中的刀被白影輕輕接過。揮刀先挑斷了洛息秋身上的捆繩,而後他轉過身來,微弱的光線照在那張俊逸出塵的麵龐上,星子一樣明亮的眸閃閃生輝。
“息塵,是你。”洛息秋狂喜地跳起來。
“是我。”洛息塵微笑點頭。
場中軒轅淩風的敘述已告一段落。台下數萬屏穀子民議論紛紛。
軒轅禦風向混在台下的親信使了一個眼色。親信立刻開口:“軒轅淩風勾結我們的宿敵銀城,更欺騙了屏穀二十年,他不配做我們的穀主,更不配再指選繼承人。”
群眾紛紛被其煽惑,“對,軒轅淩風不配再領導屏穀。”瞬間有近半的人大喊,其它不作聲的大多保持觀望狀態。
軒轅淩風神情莊重,環視四周的目光隱含威嚴,屏穀眾人垂首,無人敢直視他的眼神,叫嚷之聲頓時大減,心懷不軌之人再也不敢作聲。
“我私行有虧,確不配再執掌屏穀。”軒轅淩風緩緩開口,語氣之中隱藏著仿佛下定某種決心的堅定。“但錯隻在我軒轅淩風一人,與我兒女無關。今天我便以死向屏穀謝罪。”他抬手握住自己佩刀的刀柄,拔刀向自己胸口刺去。這便是他選擇了結束一切恩怨的方式。二十年來他錯了太多,他既無法與心愛的女子相守,又累了織夢苦待了他半生,更讓弟弟深恨入骨,以致弄到如今無法收拾的局麵。他欠下的債隻有用命來償還了,這樣總可以消除禦風心中的恨意了吧!他在心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