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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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又見屏穀草綠如茵。

夜羽旋身飛舞於青青的草地上,玄色的披風與如柔絲的長發隨著身體的轉動在風中翩飄。那絕美的容顏令人移不開視線,如夜的星眸閃爍著銳利如劍的寒光。那纖美如玉的手上飛旋著一雙銀刀。

她的身形越急越快,那舞姿亦越美越動人,更像一個夢,一個帶著淡淡殺氣的夢。

手中的銀刀忽而脫手飛出,在天空劃出兩道優美的曲線後,便沉入一方青石之中。夜羽靜立風中,喘息之聲幾近聽聞,如玉般的麵容微滲出細小的汗珠。可是她的眼神卻愈見銳利。

輕咬著朱唇,拔出銀刀,刀鋒寒如冰雪,那張傾國的玉容卻又勝過冰雪。她惟一的意念就是增強自己,十倍、百倍地增強自己。

“乖兒,你已經夠強了,銀城少年高手將無一是你之敵。”父親常常這樣自豪地告訴她,每每向她投來的目光都充滿了驕傲。

夜羽隻能搖頭苦笑,父親啊,你可知道銀城之中還有一個他啊!那樣高深莫測的他那樣神秘俊美的他。那個她不願意,卻又不得不與之為敵的人。

近兩年了,他的身影從未在她心中消卻。對他的思念已經成為她心中永久的痛。隻有在將自己投入武學的時刻,才能稍忘這種痛楚。於是她便近似瘋狂的苦修武技。

愛的極端就是恨,在日以繼夜的思念中,一種莫名的恨意也產生了,夜羽時常想如果她從未去過銀城,如果她從未遇到過他,那麼她還會是那個不知憂愁為何物的小女孩。她又怎會如此痛苦。

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她不敢想,卻又忍不住去想的人。練好武功擊敗他,在屏穀與銀城的對決中擊敗他。她發下了這樣的誓言。

“你真的決定讓她出戰?”織夢震驚地望著他,聲音顫抖著問。

“是的。”他決斷地回答。

“她隻是一個年方雙十的女孩子啊!”織夢嘶聲喊著,不敢相信他真的狠心如斯,那是他與她惟一的一個女兒啊!

“可是她也是屏穀桃源的少主人,為桃花源而戰是她義不容辭的責任。”他的語氣平緩了一些,可是他的神情卻更堅決了。

織夢隻能無助地站在那兒,淚水湧出了那美麗的如夢如幻的眸。那柔美的容顏也變得蒼白了。

他望著織夢歎息,“你放心好了,我的女兒絕對會打敗她的敵人的,我對她有信心。”他柔聲安慰著她,可是他的神態卻告訴了她,他決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因她而改變。

嗚咽了一聲,織夢轉身飛快地奔跑著,淚水灑在身後的草地上,一種深刻的絕望衝擊著她脆弱的心靈。

為什麼,為什麼他對她要那麼冷淡?她是他的妻啊!她愛他,愛得那樣執著。當她嫁給他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女子。可是他對她的冰冷,無情粉碎了她的夢。漸漸地,她悲哀地認識到一個事實,他不愛她。在他心中,他的妻與路人意義相同。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刻,她便與笑容絕緣了。

她愛他,愛得無法自拔。她不敢奢求能得到他的愛情。隻希望有一天,他能夠意識到她的存在,明白這世上有一個癡心的女人為他而活便已經足夠了。

“軒轅淩風,軒轅淩風!”癡癡地念著他的名字,痛苦似乎已無止境。那般美麗的屏穀在織夢的淚眼看來竟似失去了顏色。

一雙眼眸始終追隨著織夢的身影,那眸光熾熱如火。“為什麼,你寧願去渴求一段不屬於你的感情?為什麼,你寧願為一個不愛你的人去傷心流淚?”他傷感的低聲自語,為他那樣愛著的人兒,卻不願回頭看他一眼而難過。

銀城,這座雪白的神秘之城。

一匹快馬閃電般的飛駛而來,在奔馳中的烈馬上,夜羽冷靜地注視著漸近的城池,飛快地取下鞍旁的長弓和一隻特製的羽箭。

搭箭,拉弓,鬆指,箭去。一係列動作在瞬間完成,夜羽從容掛好長弓,撥馬飛駛而去。

長箭插在城頭狂顫著,一幅雪白的長帛在箭尾迎風飛舞。

上麵赫然而書,八月中秋,舍身崖前,軒轅淩風率屏穀子民恭候銀城城主大駕。

雁蕩山中,白雲深處,有崖萬仞,名曰舍身。

正是八月中秋之時,舍身崖前的那片空地已經開辟為戰場。

軒轅淩風與洛彬衣相對立於場心。一晃二十年了,銀城與屏穀之戰又拉開序幕了。此次結果又會如何,沒有人可以預測。既使是身為兩地領袖的他們也毫無把握。勝的會是銀城,還是屏穀桃花源?又或是兩敗俱傷?這樣的疑問存在兩地每一個人心中。

洛彬衣依舊是一臉樣和的笑意。可是軒轅淩風卻絲毫不敢大意。他太了解此人了,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明白在這副似溫文、柔弱的外表下有著怎樣不凡的機智與果斷。他絕對能讓輕視他的人感到後悔。這樣出色的人竟不能成為朋友。軒轅淩風由衷地感到惋惜。

他這樣想,洛彬衣又何嚐不是如此想。

二人同時伸出雙手抵在一起。武功相若的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比試內力。

時間緩緩的過去了,遙遙相對的兩地人馬都緊張地關注著場中的二人,至關命運的一戰。而誰又會成為最後的勝者呢?

汗水已經濕透了衣袍,軒轅淩風已經接近虛脫的邊緣。之所以能支持到這一刻,是因為他明白對麵的洛彬衣情況決不會比他強多少。

“軒轅穀主,看來這次我們還是無法分出勝負了,不若就此罷手,看孩子們的表現吧!”洛彬衣微笑著提議。在這樣情況下,他的神態依然揮灑自如。

“好。”軒轅淩風沉聲回答。點點頭,二人一起收回內勁,各自退回己方。

夜羽走了過來,流露於麵紗外的美眸閃著寒光。“父親,請讓女兒出戰。”她請求著。

深深注視著愛女,軒轅淩風心中湧起萬般的不舍和心痛,女兒就要參與事關生死的搏鬥了,作父親的如何會不擔心,可是他是屏穀之主,他的身份容不得他自私啊!“孩子,千萬要小心。”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叮嚀。

“父親,您放心吧!”夜羽看透了父親的心事,吹開麵紗,她向著父親極為自信地一笑。轉身走向戰場。

現在是證明自己實力的時候了,數十載磨刀,不就隻為今朝嗎。為了屏穀的生死榮辱,為了能與他一戰,夜羽啊!你一定要擊敗所有的對手,做到必勝,她對自己說。

“啊!”隨著一聲慘叫,一條銀色的身影跌出戰場,鮮血染紅了他身上的銀衣。

夜羽靜靜地立於場中,微風吹拂著她那夜一樣的長發,吹動著那玄色的衣袂,她的麵紗深垂,無人能見她的容顏。麵紗上的美眸清亮而堅定,那眼神銳利得令人無法逼視。她掌中的銀刀前指,刀光如雪,但卻不是一雙,是一隻,她手中隻有一隻銀刀。

這已經是第八個傷在她刀下的銀城子弟了,銀城一係眾人的麵色都凝重了起來。出戰的八人無一不是銀城的精英,可是卻遠遠不及場中的玄衣少女。下一場該派誰出戰?眾人都把目光轉向他們的城主洛彬衣。

無視眾人的目光,洛彬衣依然一臉平靜的微笑默不作聲。

“我去。”一身藍衣的藍采揚起了眉峰,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態。我要去試試這個女孩有什麼本領。她挑戰似的看著洛彬衣。

洛彬衣哭笑不得的看著他的小愛妻,她一點也沒變,還是這樣的性子,既衝動,又好戰。怎樣勸她打消這念頭呢?洛彬衣開始思索。“你不可以去。”他先送給妻子一個深情的笑姿,再說出這個決定。

藍采雖然被他的笑容迷得神魂顛倒,可是她還是聽到了他的話,“為什麼不能?”她心中的怒氣迅速上揚。

“采兒啊!你還是越生氣越漂亮。”凝視著妻子那美麗的不可方物的容顏,洛彬衣開始讚歎。果然怒火燒上了藍采的雙眸。洛彬衣悠悠一笑。“她是個晚輩,你去有以大欺小之嫌,勝了也不光采。”他趕在妻子發作前說。輕輕地,一句話讓藍采的滿腔怒氣化為惋惜。“采妹,你也不想為夫被人笑話吧!”洛彬衣胸有成竹地又加了一句。

“你說的有道理。”藍采點了點頭勉強同意。望著場中的玄衣少女,她不由歎了一口氣,看著這麼好的對手,自己竟不能與之較量,真是人生一大遺憾。唉!為什麼自己不晚生二十年呢?

洛彬衣望著藍采深情的微笑,他的妻啊,還是那麼的可愛。轉眸回視場中,那個女孩已轉身麵向銀城,望來的眼眸充滿了無畏。她掌上的銀刀向前移,刀尖指著銀城一方,顯然已等不急了。

“父親,讓我去吧!”洛息秋來到父親麵前,他的表情顯得非常冷靜,可是那明亮的眸中卻隱含著怒氣。不過就勝了八場,就那麼盛氣淩人,簡直是當他銀城無人。

“也好,息秋你就去吧!”洛彬衣點頭同意,心裏卻暗自歎氣,兒子的涵養功夫有待加強,他太容易動怒了,什麼像他母親不好?偏偏脾氣那麼像。他很欣賞妻子易喜易怒的性子,可並不代表他也喜歡兒子如此。為什麼不能像他那樣冷靜自持呢?唉!

洛息秋飛身入場,立在夜羽對麵。

“終於有人肯出來了。”夜羽冷笑,隻要勝了銀城城主這寶貝兒子,一定能逼他現身。

“你不要太得意了。”洛息秋狠狠地瞪著她,“要知道我與前麵那八個弟子不同。”

“是嗎?”夜羽揚了一揚眉,星眸之中多了一份輕藐,“拔出你的劍,用實力證明你與他們的區別吧!”

洛息秋氣得臉都紅了,握住劍柄的手因太用力而變得發白。“我一定會贏你的.但不是現在。”他強壓下怒氣說,“你贏了銀城八場,我也會贏你屏穀八場,之後,我會要你為方才的話付出代價。”他一字一頓地說完,便傲然轉身而去。

夜羽幾乎有些佩服他了,她是故意激起他的怒火的,可是他卻沒想到他雖然生氣,可是他還是那麼的理智。他是個不容忽視的勁敵。夜羽告誡自己。

一樣的場麵,一樣的結局,隻是這次連輸八場的是屏穀。

第八場搏鬥結束後,洛息秋來到夜羽對麵,“現在我向你挑戰。”他聲音清晰而堅決。

夜羽默然不語,她掌中銀刀直劈向洛息秋。揮劍架開銀刀,洛息秋開始還擊。二人戰成一處。

才一交手,夜羽便知道自己贏定了,二人的功力雖然相差無幾,但洛息秋的劍法又如何能敵著過她那出神入化的刀技?

搏鬥還在激烈進行著,“當。”夜羽與洛息秋的刀、劍再度交鋒。二人錯身而過。夜羽不待轉過身來,便反手劈山掌中的銀刀。那刀似生了眼睛一樣奔向洛息秋。洛息秋一驚,急忙問身,同時本能地向前揮劍。可是刺出的劍竟找不到敵人。那女子呢?洛息秋感到不對,可惜已經來不急了,那隻銀刀如鬼魅般閃出,輕易絞飛了他手上的劍。夜羽由他身側轉出,銀刀緊貼著她的皓腕背於臂後。“你輸了。”她平靜而公正地宣布。

我輸了,洛息秋麵色蒼白的站在那裏,一時之間,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十載苦練的武功竟不如一個少女?銀城難道就沒有人是她的對手了嗎?啊?還有一個人。洛息秋腦海之中靈光一閃。我怎會忘記他呢!隻有他才能幫助銀城度過這個危機。洛息秋下定了決心,無論用什麼辦法,也要逼他出戰。等著接招吧!屏穀。洛息秋的腦袋開始飛轉。

終於戰勝了九場了,夜羽仰望著天空的雲彩,萬般複雜的情緒都化作了一個聲音,“與他一戰!與他一戰!”

又是一個無月之夜,血魔花繁。

他依舊是一襲白衣似雪,如夜星的眸落寞如昔,纏繞在指上的是一方黑紗。每望它一眼,眸中的憂傷便增加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