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棄雖然知道這種伎倆可以用一次未必能夠得逞第二次,可是這些士兵經曆了幾個月的戰事本來就已經心生倦怠,如今被這一仗打得氣勢低迷了許多。她竟隱隱地一陣歡喜,若是久攻不下,自己,是不是可以不要走?她正想著心事,冷不防地即墨無雙腳步一停,她便直直地撞在了他寬厚的背上。
“擔心麼?”他轉過身來將她抓在懷裏。
花自棄點了點頭,旋即又搖開,即墨無雙這樣驕傲的人,必定不會認輸的,自己有什麼好擔心的。
接下來的兩個多月裏,東方軍和南方軍多有交鋒,大多都是兩方損失然後偃旗息鼓,吳廈東西是東方國領地,南麵地廣,又南方軍強兵駐守,沛水如今更是龜縮不出口
兩國一時僵持著,圍城又斷不了城中的糧草,可是眼見著東方國就在眼前了,卻是怎麼也過不去,軍中一時士氣低迷無兩,戰情更是膠著。
隻怕兩軍之中能夠怡然自得的除了雲若別無他人了。
花自棄跪坐在小席子上用小碗和勺子將鮮果慢慢地碾碎榨汁,雲若越長越大了,總不能一直吃奶,而且軍中環境惡劣,一個乳娘替雲若喂食後的幾天裏就得了瘟疫暴斃了,嚇得花自棄對雲若的喂養再不敢假借他人之“奶”,幹脆命人用米糊和著各種果醬去喂她,今日也是星期無聊了才想要自己親自動手。
“母後!”雲若更大了,雖然跑起來還搖搖擺擺的叫人驚心,卻是不會輕易地跌例,撤歡兒似的笑鬧聲總算是為氣氛肅殺的大帳裏平添一份生氣。!‘母後,餓餓!”她摸了摸自己滾圓的小肚皮兒。
花自棄無奈笑著將卜碗遞過去,她才吃的午飯,這會兒必定是看到紅豔豔的果汁覺得嘴饞了。
雲若忙著看小碗卻冷不防地腳下一拌身子便跌了出去,花自棄忙地伸手接住這個活蹦舌眺的小祖宗,怎奈那小碗已經是應聲榨了個兩半。
花自棄正要俯首去栓,卻突然地腦中靈光閃過,兵行險招方能出哥不意,慕容禦邪可以,自已為什麼不可以!
幹脆將雲若交給乳娘看管,自己則興衝衝地跑到即墨無雙的帥營中去。
即墨無雙正與幾名軍師推沙演習分析局勢,卻看見花自棄站在帳外不住地往裏張望,那一雙眸子裏盛著多日不見的歡莓眼神。
他揮了揮手屏退眾將將花自棄叫了進來。
“女諸葛可是有軍情要彙報麼?!”即墨無雙戲謔道,他知道平日花自棄自然不會隨意地來帥帳打攪,而今又是滿麵喜色,應該是想到什麼主意吧!
花自棄大方地往他身旁小椅上一坐:“大王,行軍打仗的什麼東西最重要?”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自然是糧草最為重要!”即墨無雙不明其意,隻得順著她的話去答。
花自棄水靈靈的眸子一轉:“我側覺得,軍心最為重要,士氣最為重要!”
這孩子氣一般的口氣叫即墨無雙不由輕笑,“這是自然,可是想要鼓舞士氣一則要糧莘充沛,二是要屢屢獲勝,說來說去,還是軍糧重要!!”
“我覺得快餓死的人求生意誌才越發強烈哩!”
即墨無雙隆了隆創眉不置可否地一笑,示意她繼續。
“我覺得,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王後今天說話怎麼拐彎抹角的?”即墨無雙斜挑劍眉道。
若不是事關重大,唉,花自棄撇了撇嘴道:“大王可願一試‘破釜沉舟’之計?”
“臨淵沉舟,行軍破斧,斷絕了所有的後路,唯有一口氣衝向勝利,不成功便成仁,大王說,士氣會低迷麼?”這已經不是險招,簡直是絕招了,成則為王,敗了,就是自絕後路了!
即墨無雙挑眼看著花自棄,眼裏暗波洶湧。
都說殘陽如血,才知道朝陽今日也會紅得猶如戰士們四濺的血花。
看著十二萬的大軍肅穆地以營為單位站在一起,花自棄突然地覺得不安,這些人命不是兒戲,即使他們死去了,在這個世界上依然會有牽絆的,而自己卻可以提出那樣殘忍的計戈。
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計戎意味著什麼。
成敗與否,這些人要用自已的血肉去實踐去見證。
花自棄忽地眼眶泛紅,生命的意義在於被紀念,被紀念著的生命才是在這個世界上劃下了存活過的痕跡。
自己會忘記他們麼?或許有生之年都不會吧,十二萬的大軍,比肩接踵地站著,竟是不能一目窮之的。
她捏了捏拳頭,隻覺得手心都是一片的冰冷。
突然地一隻布著創繭的大掌覆了上來,溫暖而幹燥,帶著一點點的淡香,自那掌心傳來的溫度突然地叫她惶惶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
即墨無雙上前一步,今日的他穿的是一身黑色錦袍,黑甲加身,朝陽為他玉立的欣長身型鍍上一層耀目紅光,黑得徹底,紅得神秘,玉雕一般的俊顏上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儀,猶若天神降臨一般的神聖。
“你們的妻兒在這個城池的另一頭等待著你們回家,今日一役之後,我們便可以回家了!”
底下響起一陣的騷亂,片刻又恢複平靜。
“今日破釜為求速戰,立功者領賞,為國捐軀者善待家眷!”
旁上傳令兵領了命令走到戰鼓之前,鼓點緩緩而起漸而越來越快,很快四方戰鼓連做震天響聲,“咚咚”的韻律鼓點似一個信子了燃了所有沉寂的熱血。
伴隨著鼓聲的是四起的鐵釜墜地砸爛的聲響。
動作間即墨無雙已經率先下了鼓樓一個飛身騰上馬背,既然要鼓舞,就鼓舞徹底吧!